她還看到了很多做美食的博主,不少菜和糕點的烹製她也能做到,看着博主細心地挑選食材、熬燉翻炒,看着肉在鍋裏慢慢被燉出誘人的顏色,看着漂亮的陶瓷鍋嗚嗚地冒着白汽,那種奇妙的煙火氣似乎能讓隔着屏幕的人也跟着獲得種幸福滿和滿足感。觀看者們的互動反饋也很有趣,還有人在視頻後面跟着交作業,有人成功了、有人說自己“翻車”了。
新鮮又有趣。
她心裏微微有點動搖,可是後來想起自己不會電腦不會拍攝不會剪輯,因而又灰心起來,再次搖頭拒絕了這個提案。周樂琪原本爲此頗感到些遺憾,可是接下來的幾天她卻意外發現餘清總會時不時皺着眉頭盯着手機看,有回她實在禁不住好奇偷瞄了眼,發現餘清在查:視頻製作入門教程。
讓周樂琪默默偷笑起來。
回到d市以後的生活是難得的愉快和平靜。
周樂琪大部分時間都會留在外公外婆家陪着長輩,年前幾天會則跟着家裏的哥哥姐姐起出門幫着採辦年貨,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而少數的空餘時間她會個人從家裏溜出去,在d市的大街小巷恣意漫遊。
這個不那麼發達的小城也許沒那麼適合奮鬥,可是卻似乎有着治癒人心的力量,總能讓生活在這裏的人有放慢腳步的底氣。人們似乎都過得很安詳,彼此照面時臉上都帶着淡淡的微笑,好像都對各自的生活感到滿意,即便它們也許並不完全符合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標準。
這裏還很優美,走在近海的地方總能聽到海浪的聲音,即便在寒冷的冬天這聲音也很溫柔,規律且講究禮貌,令人的心情更加愉悅。
每次從家裏跑出來的時候周樂琪都會跟侯梓皓聯繫,般都是把這邊的漂亮風景拍給他,每當這時他都會先附和着誇兩句風景,接着就會警惕且頗有怨念地問她:“……你該不是想留在那兒不回來了吧?”
他們隔着幾百公里,遙遠的距離毫無疑問加劇了彼此想念的強度,周樂琪最開始還能以玩笑的態度調侃兩句,可到年前那兩天就也有點繃不住了她也變得很想很想他了。
“怎麼會,”她在溫柔的潮汐聲中回答他,“我年後就回去了。”
“每次都這麼搪塞我,”他對她的說法並不買賬,“這話你都跟我說了九遍了,人呢?”
很不滿的樣子。
她有點想笑,心裏對他的感情又滿脹起來,可時又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纔好,正巧這時候她聽到他那邊傳來些許嘈雜的聲音,有腳步聲也有很多人的交談聲,她於是問:“你在外面嗎?”
“嗯。”
他匆匆地答應了聲,然後似乎走動了起來,她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然後嘈雜的人聲就有所減弱了。
“剛纔在廳裏有點吵,”他說,“現在好點了嗎?”
“廳裏?”她疑惑,“什麼廳裏?”
“酒店的宴會廳,”他隨口答,“我被我爸媽抓來參加他們公司的年會了。”
他完全沒有瞞她,說的都是實話,只是這句話的含義很容易被誤讀:“他們公司”這個說法有兩個解釋,可以理解爲兩人就職的公司,二可以理解爲兩人開設的公司。
周樂琪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第種。
她“哦”了聲,覺得有點新奇,說:“年會是什麼樣的?有意思嗎?”
“沒意思,”他的語氣和平時樣漫不經心,“就各種人相互聊天,聊完就表演節目,再然後就抽獎。”
聽到最後周樂琪感興趣了,問:“你也能參加抽獎嗎?”
他頓,大概是愣了下,然後說:“我試試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這問題明顯是個陷阱周樂琪早就學聰明瞭,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在侯梓皓面前表現出自己對任何物質的興趣,否則他定會想辦法給她弄來,這樣她對他的虧欠就又會增加了。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她趕緊否認,“我就隨口問。”
他應了聲,然後說:“我剛纔看了眼,獎品好像還不錯,等獎是輛車,二等獎是電腦,三等獎是耳機”
周樂琪聽很驚訝:現在公司年會都這麼高級了嗎……?
她說:“那希望叔叔阿姨都能抽中等獎。”
這是句好聽的吉利話,然而她卻不知道侯梓皓的父母不是抽獎的人,而是發獎的人……
侯梓皓在電話那頭笑了下,巧妙地問:“車?光有車沒用吧,現在車位多緊張,都找不到地方停。”
周樂琪有點被他繞進去了,聽了這話不由得就開始順着他的思路說:“也對,其實抽到車也挺麻煩的那還是祝叔叔阿姨抽二等獎吧,電腦比較實用。”
行,知道了。
倆人又聊了會兒,忽然周樂琪又聽見手機那頭傳來了聲音,似乎有人在叫侯梓皓回會場。
他大概捂住了聽筒,因此她沒能聽清他都說了些什麼,過了會兒他的聲音才又重新清晰起來,說:“我得先進去了,晚上結束以後我給你短信?”
這是要告別的意思。
周樂琪也知道現在應該掛電話了,可是她那天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很想念他,特別不想把電話掛斷,墨跡了會兒還不肯掛,又問他:“你能不能拍個照片發給我?”
“嗯?”
她的臉悄悄地紅了,小聲說:“就……我想看看你穿什麼衣服去參加年會的。”
欲蓋彌彰。
他這回默了好會兒,似乎真是愣了,隨後又低低笑了起來,是那種特別瞭然又充滿了愛意的笑聲。
“你就直接說你想我了不行嗎,”他的聲音比近處的海浪還要柔軟,“就像我,天可以說兩百次。”
她其實被這句話哄得很開心的,可還是嘴硬,呸了聲說:“我纔不像你呢,厚臉皮。”
說完就惱羞成怒了,心知自己暴露了對他的想念,總感覺很丟人,於是趕緊掛斷了電話。
她的臉頰滾燙,連冬天的冷風都不能讓它降溫,切斷的信號並不能同時終止她心中的起伏,她又在海邊站着爲自己剛纔衝動的發言懊惱了會兒,這時手機又叮咚響了聲,她拿起看,發現是他發來了條彩信。
她的手指飛快地點開了這條信息,於是她就擁有了第張他的照片。
那是張有點模糊的照片,大概是他在匆忙之間隨手拍的,對焦不準有點糊,可是即便這樣也無法遮蓋他優越的五官,甚至因爲模糊而更顯得好看。
他還穿了西裝……
她第次看到他穿正裝,特別純粹的黑色,特別簡約的款式,可是看起來卻特別特別讓人動心那不是屬於少年的明朗帥氣,而是更像大人的深邃和英俊。
成倍放大的魅力,讓她成倍的動心。
這時他又發來了條文字:我發現我還沒有你的照片,搞快點,先發十張過來。
她已經笑開了。
美妙的日子始終持續,直到大年三十這天出現個不速之客。
……是周磊。
沒有任何預告地,他忽然出現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各種禮物登了餘父餘母家的門,就好像他還是這個家的人樣。
大門打開的時候餘清都嚇壞了,根本不知道爲什麼周磊會找上門來,周樂琪也感到莫名其妙,並在周磊開口喊外公外婆“爸媽”的時候由衷地憤怒了起來。
這個人……這個人怎麼能如此厚顏無恥!
是他拋棄媽媽的!是他拋棄那個原本非常幸福的小家的!現在他又跑來幹什麼?他已經跟她們的生活徹徹底底沒關係了,現在又憑什麼恬不知恥地跑來喊她的外公外婆“爸媽”?
周樂琪氣得發抖,當時只想立刻衝上去把周磊轟出這個家的大門、或者放縱脾氣跟他大吵架,然而外公已經先步站了出來護在了餘清身前。
這個生溫和寬厚的退休教授此時只是位心愛着並心疼着自己小女兒的普通父親,他在蒼老孱弱的同時又充滿威嚴,看着周磊的眼神冰冷而嚴厲,說:“周磊,你和小清已經離婚了,我和她媽媽也擔不起你這聲爸媽請你立刻離開這裏,如果你還剩最後點良知,希望你往後也不要再糾纏她們母女!”
此時餘清已經開始哭了,在自己父親的身後險些站不穩,連帶着餘母也禁不住掉下眼淚,邊感嘆着女兒和外孫女兒命苦,邊也怒斥着周磊無恥、驅趕他立刻帶着他的東西離開。
這大過年的,餘清的兩個哥哥當然也都在家裏,他們就不像父母這麼好說話了,此時見了拋棄妹妹的混蛋怎麼可能有好臉色?當然難免怒不可遏。
餘清的大哥餘冕脾氣尤其暴躁,本來見到周磊就很不高興了,此時母親和妹妹哭立刻火氣更旺,個箭步就衝到了餘父身前,把家子人都擋到身後,不由分說劈手就把周磊帶來的大包小包股腦兒都扔出了門,還大罵:“周磊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帶着東西來叫爸叫媽噁心誰呢?就你也配跟我們家攀親帶故?趁早給我滾!”
說着擼起袖子就要動手!
餘清的二哥餘榮稍微冷靜些、站在邊拉架,唯恐自家人大過年的攤上官司。沒想到這架纔剛拉到半呢,擡眼皮子卻忽然瞧見周磊“噗通”聲跪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好急,想立刻寫成年小侯烏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