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未免也太難追了 >第 72 章 “就這樣,謝謝”
    羅思雨同意了。

    也對,她不同意還能怎麼樣呢?她還需要一個能暫時代替她父母給她零花錢的人呢,在她找到更好的男朋友之前,也只能先把丁鵬當簡陋的短期飯票了哦,他還能幫她打發打發時間,也算不錯了。

    他們於是“在一起”了。

    高三下絕對是所有人學生時代過得最快的一個學期。

    像飛一樣,即便是對時間流逝最不敏感的人也能意識到它離去的匆忙,大模擬一過高考就彷彿近在咫尺了,複習的緊張感撲面而來,那是一種即將迎來命運分岔的巨大壓力。

    周樂琪的焦慮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突然猛烈地爆發了。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心理崩潰,已經遠離她一段日子的失眠忽然再次開始糾纏她,她又開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甚至開始掉頭髮,即便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會兒她也會不停地做噩夢,夢裏全都是過去兩年她查分時的情景,高考成績的查分頁面在不斷地刷新,具體的分數變成了一團模糊,只有一個足以擊潰她的五位數的全省排名光禿禿地擺在頁面的正中央,昭示着她曾經歷過兩次的巨大失敗。

    然後她就會驚醒,醒的時候心臟生疼大汗淋漓,之後就再也無法入眠。

    這些事她照例還是不敢跟餘清說,唯恐破壞餘清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情緒她最近正在學習剪輯,每天都在看視頻和剪視頻中度過,難得的充實和快樂,似乎終於從周磊遺留的陰影中走出了至關重要的第一步。

    同時周樂琪也不敢把自己的痛苦跟侯梓皓說,因爲她知道她如果告訴他她在失眠,他就一定也會陪着她通宵不睡覺,他會一直擔心她、爲她跑前跑後,而這對他來說是很不公平的,他也同樣要經歷這場影響人一生命運的大考,她不能去拖他的後腿。

    因此她只能一個人偷偷跑去醫院看醫生,請求醫生給她開更多的藥,以及詢問究竟怎樣才能睡得着她不能再經歷睡不着然後記憶力下降的狀況了,那真的會讓她的考試崩盤的。

    醫院的醫生感覺到她的強烈焦慮,在藥物治療外又建議她去做心理輔導,而這筆費用非常高昂並且需要佔據大量的時間,周樂琪沒錢也沒時間這麼做,因此她拒絕了,只是一個人悶頭吃藥。

    而即便這樣三月初的六模她還是沒有考好。

    她跌下了七百分,693,在全年級只能排到第42,比這次考第一的侯梓皓低了整整39分。

    這個成績讓她完全破防了。

    三月距離六月是如此之近,此時的壞消息很容易被看成是一個不吉利的預兆,周樂琪正處在一個極度敏感和緊張的狀態,一切心理和狀態都處在一個臨界值,她甚至因此而一下子跌入了悲觀的谷底,所有負面情緒一下子就炸出來了,她開始覺得自己的高考也要完蛋了,她命中註定就走不出這個要命的怪圈了。

    她於是變得更加沉默、更加焦慮,開始偷偷查省排名一千以外能上什麼大學,巨大的落差感讓她看不進東西,緊接着又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這下無論她怎麼掩飾侯梓皓都能發現她的異常了。

    他沒有預想到她會在六模中失敗,在缺乏準備的情況下他只能哄她、安慰她,幫她分析這次考試失分的原因,其實只是語文作文走題了以及一個數學大題算錯了,其他部分都沒有問題,可是周樂琪根本聽不進去,她已經不冷靜了,完全陷在了即將再次失敗的恐懼感中。

    這種恐懼太過強烈,讓她忍不住崩潰地大哭了一場,並對侯梓皓說:“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全省有50萬人參加考試,50萬你明白嗎?”

    “你知道那種查分的恐懼感嗎?”她哭着問他,但更像是問自己,“只差一分就可能差一千名,再差一分又是一千名,全是人,到處都是人,太多太多人了……”

    她已經哭得有些抽噎了。

    又絕望又委屈。

    她很憎恨此時此刻自己的軟弱,她也知道自己現在不冷靜,更知道自己最該做的是去看書、做題,而不是在這兒掉沒有用的眼淚。可是她真的沒有力氣了……在一個這麼緊張的時刻,任何一點點失敗都足以摧毀她,它們很容易就能喚醒那些被她強行暫忘的、痛苦到極點的記憶。

    而他則擁抱了她。

    一個清淡的、溫柔的、無色無味的擁抱。

    “沒有很多人,”他的聲音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如同羅網之中乍然落下的天光,“周樂琪,那兒就我一個。”

    “你只要考得比我好就行了。”

    “你還考不過我嗎?”

    他在微笑,依然以她最熟悉的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在說話,那麼輕鬆又自然,一個讓她喘不過氣來的痛苦敘事在他開口的瞬間好像就被解構了,變成了一個日常的玩笑,一個不值得流淚的遊戲。

    他捧起了她的臉,離她很近,他們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她能很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明朗和開闊。

    宛如d市那片沐浴在晴光中的溫柔海面。

    “別看別人,也別跟別人比,”他輕輕地說,“就跟我比,誰贏以後家裏就聽誰的。”

    他是正經不過三秒的,沒一會兒又開始插科打諢了。

    她被他鬧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伸手打他,他也沒脾氣,就拉着她的手笑,又聽她埋怨他:“你就不能多說兩句正經的?我還難受呢。”

    “這還不正經?”他振振有詞,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我把以後家庭地位都給賭上了好嗎,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說完頓了頓,又補充:“先說好,咱倆是公平競爭,我不會讓着你的,你要是輸了可別跟我生氣。”

    一說這話就把周樂琪的脾氣給挑起來了。

    她氣得又打了他一下,說:“我要你讓?”

    她還比他大一歲呢,要是真的沒考過他那得多沒面子?

    而他只是笑,散漫又溫情。

    而到了四月離高考只剩一百天的時候,一中就又要舉行百日誓師大會了。

    今年的優秀學生代表,是侯梓皓。

    其實像他這種對所有事都有些漫不經心的人是很不喜歡做正兒八經的演講的,總覺得太板正太拘束,要擱原來肯定就要把這個事兒推給嚴林了。

    可是今年不一樣,周樂琪也在,兩年前她在這個相同的場合以一種近乎玄妙的方式改變了他整個人生,這讓他覺得自己跟這件事有種特殊的緣分,並且很願意在兩年後跟她站上同一個舞臺。

    既是一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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