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未免也太難追了 >第 110 章 “很疼嗎?”
    她說離開可不是欲擒故縱的演戲,是真的乾淨利落轉身就走,好像完全沒有打算再跟他有什麼交談,甚至都不想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a市。

    倒是他忍不住叫住她了,說:“我送你。”

    她停住腳步回頭朝他笑了笑,又扭頭看了看明亮的路燈,說:“不用,現在這裏很亮了,我可以一個人走了。”

    很客觀的一句話,卻很殺他,大概是因爲這句話在他聽來是一句雙關,表露着她不再需要他陪在身邊的判斷。

    “還是送吧,”他想了想還是走到了她身邊,與她並肩在路上走着,“大晚上的,不安全。”

    她攤了攤手,倒是瀟灑又坦然,並沒有什麼和前任相處的包袱,說:“那也行吧謝謝。”

    他們走到馬路上想要打車,周樂琪卻突發奇想打算去看看原來他們坐的那趟公交車還在不在,走過去一看車站還跟7年前一模一樣,只是貼的廣告變成了新的產品而已。

    周樂琪頗有興趣地打量着,正巧這時公交車來了,巨大的車身笨拙地停到車站裏,只有爲數不多的人在終點站下車,侯梓皓看了一眼車,一瞬間也想起了許許多多高三那年的舊畫面,那時候他每天送完她回家以後就會獨自再乘車回市裏,按時間算的話差不多就是這趟車。

    “……要坐嗎?”他問她。

    很衝動的提議,很不合時宜……但又很真心。

    周樂琪一愣,同樣也看了看那輛公交車,心裏同樣也浮現了很多回憶,但她卻搖頭拒絕了,說:“還是算了吧,我得回酒店checkin。”

    一下就把他拉回了現實。

    對……他們已經不是戀人了,不適合再回頭一起溫習舊日的甜蜜,看來她還是比他清醒,大概真的已經moveon了。

    侯梓皓當時心中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既有點高興、欣喜於她走出了泥潭,又難免有些傷情,因爲他知道自己是走不出去的,同時還有點酸澀,總是忍不住想她出來的這麼快是不是因爲已經喜歡上其他人了……

    ……都是亂七八糟的妄想。

    結果他們一起打了輛車,路上話不多,只有幾句閒聊。

    是她先問的:“怎麼忽然回a市了,有事情要辦?”

    他應答了一聲,眼神有點回避,掩飾地說:“一點小事。”

    其實不是小事……他是回來看他媽媽的,她還被關押在a市的監獄裏,他一週前提交了探視申請,大概明天或者後天纔可以去探望。

    她“哦”了一聲,沒再多問,好像對他的事也不是很感興趣,他猶豫了一下,也問她:“那你呢?”

    “嗯?”

    “你回a市做什麼?”他提醒。

    “哦,”她點了點頭,“也是一點小事。”

    彼此隱瞞,相互遮掩,誰都不說實話。

    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不打算多說了,因此也就中止了交流,直到快到周樂琪住的酒店附近她才又說了話,問他:“你住哪裏?”

    他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霓虹的光影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掠過,她聽到他回答:“……回家住。”

    她一愣,恍然。

    是指皓庭國際吧。

    那是他的家。

    雖然……那個房子裏已經沒有他的家人了。

    她別開了臉不再看他,通過視線的扭轉來壓住心中陡然爲他泛起的疼痛,正巧這時她的目的地到了,她不顧他的好意而堅持自己付了車費下車,拖着箱子在車窗口對他揮了揮手,說:“我到了,再見。”

    他整個人沉浸在車內的陰影裏,只有眼睛有一點光亮,看着她說:“好,再見。”

    周樂琪當晚睡得不太好。

    她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夢裏都是一些亂七八糟沒有邏輯的東西,有錯亂倒置的樓梯,有指針扭曲的鐘表,有奇奇怪怪的高跟鞋的聲響,有數據混亂的一堆數據報表……唯一清晰的人就是他,可後來他也被陰影吞沒了,她在他將要消失的最後一刻伸出手想去拉住他,然後卻發現自己抓住的只有一團霧氣。

    醒來的時候心臟跳個不停,太陽穴也一刺一刺的疼,她扭頭看了看窗外,是個不太好的陰天,她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有點心慌,好像預感到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但她努力勸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心慌只是陰天氣壓低造成的正常生理反應而已。

    到酒店餐廳喫早餐的時候她又給丁鵬發了好幾條微信,都是詢問羅思雨在不在的,對方沒有迴應;她又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也沒接。周樂琪想了想,估計是羅思雨不讓他回的,所幸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乾脆還是直接去她家裏堵她好了。

    周樂琪也喫不下什麼早餐了,匆匆辦了退房就又打了個車去羅思雨家,她家那個老式小區道路狹窄不便於出租車開進去,因此周樂琪就請司機師傅把車停在了大路的路口,自己拎着箱子下了車。

    她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因此計劃先找一家商場寄存一下自己的行李箱,然後再去羅思雨家門口找人。站在路口環望一圈,的確發現了一家超市,她於是拖着箱子等紅燈過馬路,沒過一會兒信號燈就變成了綠色,她走上了馬路。

    行走時有微微的出神,心裏盤算着各種各樣的事,譬如萬一羅思雨真的打算躲到底該怎麼辦,譬如萬一她死不認賬怎麼辦,譬如萬一她在明天回北京之前搞不定這件事怎麼辦……

    思路還在綿延,耳朵裏卻忽然聽到了許多雜音,譬如人羣忽然的驚呼,譬如車輪碾壓道路的聲音,譬如發動機在近處的轟鳴……

    她並未立刻回過神來,注意力還有點渙散,只是下意識地側過臉看向了聲音的來源,這時才發覺一片陰影已經籠罩了她,一輛龐大的貨車正不由分說地向她衝過來,尖銳的剎車聲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山呼海嘯一樣的喇叭令人的腦子亂成一鍋粥,連做出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那是生死交界的一刻。

    人在那個時刻是很難做出判斷的,大腦只會剩下一片空白,殘存的理智正在瘋狂鳴笛,警告自己要立刻做出反應,然而生物的肌體卻那麼遲鈍,在巨大的死亡壓迫之下沒法接收任何信號,只剩下絕望的理智留在原地等待肌體毀滅時刻的來臨。

    ……可是有人來了。

    在死亡與危機毫無預警忽然降下的那個時刻,有人來了。

    他從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向她跑過來,那個剎那她的眼睛甚至沒有捕捉到他,只是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身後籠罩了她,隨即她整個人就被撲了出去,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沒有憑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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