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未免也太難追了 >第 124 章 “好久不見”
    ???

    米蘭一個電視臺的資深編導,怎麼可能不認識做社會新聞的媒體人呢?

    那簡直認識的太多了傳統紙媒的,電視臺的,新媒體的,各種平臺各種個人或團體,只要你叫得出名字,她都能想辦法通過各種人脈給你聯繫上。

    如此出衆的資源背景使她在當天就獲得了被拉入三人小羣的資格,結果她一進羣就炸了,開始瘋狂周樂琪,持續開麥:

    “我勒個大去,你們居然揹着我有祕密小羣?我不是你們的小可愛了嗎?”

    “太艹了太艹了,你們居然不帶我一起玩兒!”

    “是我不夠聰明還是不夠可靠?搞事業居然不帶我?”

    “我看你們都是想瞎了心了!”

    一通沒完沒了的狂轟濫炸。

    周樂琪的手機震個不停,被到差點死機,她頭疼起來,正要想辦法安撫一下米蘭,侯梓皓突然上線了,打了兩行字:

    “好久不見。”

    “羣是嚴林拉的。”

    啊這。

    ……妙啊。

    米蘭的注意力果然轉移了,不過她沒有繼續在羣裏發消息,而是銷聲匿跡了十五分鐘,估計她和嚴林倆人線下正在一起呢,她該是到三次元去尋仇了。

    果然十五分鐘後嚴林出現了,在羣裏又了侯梓皓,說:“你可以,你牛逼。”

    侯梓皓回了一個攤手的emoji。

    周樂琪默默窺屏,看到這裏忍不住笑了起來,跟朋友在一起的感覺太過美好,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她在swd最後一天上班的尷尬和悵惘。

    對,今天她要離職了。

    是最後一次回辦公室收拾東西。

    離職的過程非常平淡,總歸不會像入職那樣熱鬧,同事們也都不會再跟你多說什麼了,畢竟大家都很忙,最多隻能在茶水間泡咖啡的時候相互嚼兩句有關於你的舌頭,除此之外再無波瀾。

    只是她抱着紙箱子走出辦公樓大門的時候卻意外碰到了裴啓明或許也談不上意外,他是特意在等她的。

    對視的時候難免有些尷尬,特別是裴啓明,大概他心裏也在懊悔自己上次的失態,想要撤銷那次爭執卻又無計可施。

    “你一定要離職嗎?”他最終只能這樣問她,並略微遲疑地向她提出另一種假設,“如果我說我願意幫你擋舉報的鍋……你也還是堅持要走嗎?”

    那是很誠懇又很艱難的一句話,周樂琪知道他是認真的,也知道做出這個決定對他來說有多麼不容易。

    “謝謝,”她很感激,但還是選擇了婉拒,“我還是想休息一段時間。”

    她確實有點累了。

    從研二開始到swd實習,她已經在這個公司工作了兩年多,而在這之前的整個本科她都一直在各大投行和券商中游走,每個學期除了要堅守拔尖的gpa外還要準備無數場面試,拿到offer以後假期就開始投入緊張的工作,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她原先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充實很有意義,可以賺到錢,可以獲得體面的職業,可以幫助自己實現階層流動,然而後來她才漸漸意識到這樣的日子同時也會讓人感到被透不僅僅是生理上的疲憊,更是心理上的。

    其實早在當初曾睿宏被迫離職的事情發生後她就已經隱隱感覺到資本世界的殘酷了,人與人的競爭在激烈到一定程度後總會顯得有些兇殘和醜惡,她並未真的面對最殘酷的剝奪,可辦公室裏同事們對她和男上司關係的微妙揣測已經足夠令她感到不快,這麼一想,侯梓皓的事情也許只是一個契機,幫助她做出了她早就想要做出的決定。

    她好像沒那麼喜歡現在的生活……她想要去尋找一些更難被找到的答案。

    裴啓明對她的這個抉擇其實並不太意外,他這輩子或許沒辦法成爲她的愛人,可是卻已經足夠成爲她的朋友,他們有很相似的地方,因此在某些時候特別能夠相互理解。

    “那好吧,”他終於沒再繼續勸她,在理解過後給予了她最後一點善意,“如果有一天你想回來了……記得告訴我。”

    她笑了,深知他的好意,這讓她覺得自己懷裏抱着的紙箱都變得輕盈了不少。

    語言在這種時候總會顯得很單薄無力,沒有什麼語彙能夠表達出她此時內心複雜的情緒,因此她什麼都沒再說了,只是對裴啓明最後笑了一下,隨後終於走出了swd寫字樓的大門。

    外面陽光明媚,裴啓明看着周樂琪漸漸走遠的背影,眼前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浮現出多年以前她的樣子,在一個燦爛的黃昏中站在高高的演講臺上,自信又坦然地接受全世界的打量,美麗的眼睛裏閃爍着璀璨的光點,讓他篤定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明亮的星星。

    那些光芒曾經消退黯淡,可現在好像又重新找到了發光的力量。

    即便現在外人還看不到那些動人的光影,可他已經能夠斷定她將走向更美麗的旅程。

    只可惜……他沒有那個榮幸再次見到了。

    離職的事情周樂琪誰都沒說,包括餘清,包括侯梓皓,包括米蘭和嚴林。

    她平平靜靜地回了家,搪塞餘清說自己最近要休假,根本就沒受到什麼懷疑,甚至還讓餘清很高興,然後就過上了一段難得清閒自由的生活。

    三人小羣變成了四人小羣,由於米蘭的加入現在每天都變得很熱鬧,她經常會往羣裏丟一些新聞策劃案,有計劃地要讓7年前的舊案在多個媒體平臺引爆嚴林說過,社會輿論永遠不應該做左右司法,否則等待世界的就是多數人的,可是有時候它又是爭取正義的道路上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如果沒有它,有些真相也許會永遠淪亡。

    他們都覺得他說得對。

    媒體方面的事情周樂琪是外行,法律相關更插不上手,再加上因爲她辭職了,當然就成了羣裏最閒的人,她看着他們三個忙忙碌碌熬夜通宵,總有種隔岸觀火人忙我閒的獨特幸福感,每天不到十點就上牀休息了,次日九點才肯起,彷彿要把之前在投行上班時缺的覺都一口氣補上一樣。

    偶爾晚睡也都是因爲侯梓皓。

    他自打從a市回來後就經常給她打電話,平均一天會有三四通,即便是爲案子忙得最焦頭爛額的那個時候他也經常會給她發微丨信,除了討好她哄她開心之外,他說的最多的都是“以後”。

    “等這個案子結束以後我們就去旅行好嗎?”

    “以後你更想住在哪裏?a市還是北京?”

    “這個音響是新出的,以後我們買一個放家裏?”

    “阿姨最喜歡什麼東西啊?你先跟我說說,以後我好辦事。”

    “這個椅子?挺好看的,你喜歡就行……現在買?行啊,或者以後裝修的時候買也行。”

    ……

    一句又一句的“以後”。

    每一個字後面都透露着他想與她分享的無限未來。

    而她給他的迴應則顯得有些飄忽,完全看心情,有時候會附和他,有時候又會懟他。

    “好啊,我有點想去西安玩。”

    “都行,a市和北京都挺好的。”

    “你自己買吧,我家跟你家又不是一個家。”

    “我不告訴你。”

    “什麼裝修?你想得美。”

    ……

    諸如此類。

    他是好脾氣的,無論得到她怎樣的迴應都能始終如一地哄着人,同時也不會忘記經常告訴她案件發展的進度,譬如他已經正式向檢方提出了重審訴求,譬如嚴林已經將相關證據提供給了警方,譬如米蘭幫助推動的新聞在媒體平臺上獲得了多少關注度,譬如涉案的羅思雨已經被公安拘留。

    他說,她聽,有關於未來的構想就因此而慢慢真切起來,好像變得近在咫尺。

    他還說:“過幾天我要回一趟a市見檢方,另外還要再看看我媽……”

    “或許等她出獄的時候……你能陪我一起去接她嗎?”

    他並未邀請她這一次跟他一起回去,她知道的,這是因爲他根深蒂固就是不願意把她牽扯進任何麻煩,哪怕局勢已經頗爲明朗、哪怕環境已經非常安全,他仍在竭力避免被她看見他狼狽的一面。

    這讓她有點生氣,但同時又有點難以解釋的溫存。

    她沒有跟他計較,由着他自己回a市了,但巧的是沒過幾天她又接到了一中的電話當時已經是八月底,新一屆高三的學生將要入學,而她作爲曾經的省狀元、如今的傑出校友,被母校邀請回去爲新高三做演講動員。

    這也不是什麼新鮮的工作了,在這次之前,她已經連續好多年收到母校的邀約,每次她都沒有拒絕。那個校園對她來說總是有着許多豐富的意義,給她同時帶去過光榮和恥辱、甜蜜和痛苦,是這一生都無法被其他任何東西取代的獨特風景。

    她沒有理由拒絕,因此很快就答應了老師們的邀約,在八月底一個晴朗的夏日坐上火車,穿越幾百公里的距離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並再次走進了一中的校園。

    它還是那麼熟悉又那麼安寧。

    歲月幾乎沒有給它留下任何痕跡,樓下的小賣部依然還在賣巧克力冰和多種口味的辣條,高三年級還是很不合理地被安排在五樓,地下車庫的白熾燈還是搖搖擺擺有的亮有的暗,大門口貼的光榮榜還是紅色飽和度過高。

    甚至連吹在校園裏的風也和七年前一模一樣,有點熱,有點溫柔,引發了樹葉微微的震動,使綠蔭也像小小的波浪一樣起伏,投影在教室的窗子上,令人很容易聯想起那些少年時代的清晨和午後、黃昏和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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