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愛撒嬌的小朱雀 >第 7 章 淮寧
    那是個小戶人家,大門敞開,一眼就能看見院裏頭放着一口棺木,牌位之下跪着一羣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還有一個老婦人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大把的燒着紙錢。

    “我的兒啊,你走了娘可怎麼活啊!到底是哪個天殺的,要取走你的性命啊!”

    那婦人哭聲悲慟,聲嘶力竭,似乎隨時都能撅過氣去。

    “哎呦,這晦氣的。”張福海連忙把兩邊的車窗給關上,一張圓臉皺的打成了褶,“這王大人怎麼回事,既然帶着王爺和殿下回府,怎麼尋一條這樣的路,衝撞了多晦氣。”

    可隨後張福海意識到,這事還真怪不得王大人,在接下的路上,不管他們往哪條街走,總會碰上幾家在辦喪事的,車門都管不住震天的哭聲,而且聽那些人的哭喊,死的大多還是青年人。

    哭聲在空蕩的街道里迴盪,燒紙的氣味總是若有若無的飄進車內,混着城裏的死寂,越走越讓人心裏發毛。

    張福海心慌的對丹燚說道:“殿下,要不要和王爺說說咱們提前趕路,今日就不在淮寧留宿了吧?這城裏到處都在辦喪事,也太不吉利了。”

    丹燚贊同的點點頭:“這地方是挺邪門的,早走點的好。”

    他偷偷看着門院外掛着的白綾,算是想起在哪聽過淮寧了。那日餛飩鋪上旁邊一桌人聊的就是淮寧死了人,如今看來那些謠言都是真的,而且短短几天內,死的人已經不止八個了。

    丹燚不怕什麼妖魔鬼怪,他是朱雀,本身就辟邪,離火也能焚盡陰邪之氣,可他如今不是一個人了,他顧着張福海的同時還要提防自己的身份不能泄露。爲求穩妥,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走在最前面的盛景棲也被滿城的頹喪之氣壓的心口發悶,他冷淡的看向陪同一旁的王知府,說道:“王大人,你這淮寧城可一點也不安寧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怎麼到處都在奔喪?”

    王勝天慘淡的苦笑了一下,說道:“不瞞王爺,淮寧確實不在是從前的淮寧了。這事還得從兩年前說起,那時淮寧還挺熱鬧的,雖然不怎麼大,但往來的商隊極多,直到有一天主街上死了一個乞丐,那乞丐胸口上只有銅錢大的疤,不像是被人打死的,有人還說前一天晚上還見過乞丐討飯。”

    “可是乞丐嘛,王爺您也知道,本就是朝不保夕的過日子,死了就死了,當時也沒人在意。既然不是結仇,這案子我們也沒有繼續查下去。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件事並沒有結束。”

    “從那天起,每隔幾月就會死人,男女老少,乞丐富紳先後暴斃,除了死狀相同,並無共通之處,也無結仇,我們官府查案根本無從下手。一時間淮寧城人心惶惶,百姓皆怕下一個中招的就是自己,白天都不敢怎麼出門了,來往的商隊也不敢往淮寧過了。”

    王勝天說到此處長嘆了口氣,低沉的道:“不過短短兩年就死了八九個,近幾個月莫名暴斃而亡的人更多了,而且死去的人大多也都趨向了統一,皆是一些年富力強的年輕人。”

    盛景棲聽罷問道:“既然官府解決不了,這樣的大案爲何沒有上報朝廷,反而拖到現在?”

    “王爺,哪是下官不上報啊,而是報不了啊。”王勝天說道,“兩年內下官向朝廷上報了數次,可派去的人不是中途失蹤就是出發前一天斷了氣。下官甚至想過飛鴿傳書,可是那鴿子根本飛不出淮寧城。”

    “唉,我也實在是沒了辦法,正想着拼了一條命自己去報信,沒想到王爺會途經淮寧,還煩請王爺把淮寧慘案告知聖上,好解淮寧之禍啊。”

    “那是自然。”盛景棲說道。

    說話間,一行人已行至王勝天的府邸,丹燚才下車,突然不知從何處烏泱泱的涌上一夥人,一樣的披麻戴孝,神情悲憤,還擡着一個擔架,上頭躺着一具年輕的屍體,用白布蓋着只露出一個腦袋。

    那夥人像是等候已久,一見到王勝天立馬團團圍上,吵吵嚷嚷的,非要他今日給個說法。

    林一也嚇了一跳,本想帶着兵將上前解圍,沒想到被盛景棲阻攔了下來。

    “王大人,你這案子到底能不能破?都兩年多了,淮寧城不知死了多少人,你們當官的有什麼用,連個兇手的影子都抓不到!”

    “就是,王勝天你給我好好看,這是我家幼弟,今年才十七歲!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死了!要不是你們不管事,他會這麼年紀輕輕的就枉死?”

    “沒錯,每次死了人除了讓我們躲起來,少出家門還會幹些什麼!這樣的日子爺我受夠了,淮寧的百姓也受夠了!你今日給咱們大傢伙一個準話,這案子到底能不能破,什麼時候破!”

    “對,今日必須給咱們一個交代!”

    “給個交代!”

    王勝天被大漢們圍堵着,唾沫星子直往他臉上飆,他一會兒安撫道“我們官府真的沒有不管,這不是一直都在查案嗎”,一會又苦心解釋“不讓你們出來還不是爲你們性命着想。”

    可他一張嘴說不過那麼多人,哄好這一個,另一個又吵吵起來,最後雜糅成了一團,嘈雜又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最後王勝天實在是受不了了,他用力擠出人羣,站在盛景棲面前,對着衆人大聲吼道:“都別吵了!在場的各位聽王某一言!是,各位說的都對,我王勝天沒本事,出了這樣的大案到現在都沒法破,讓淮寧陷入死地。今日大家要我給個說法,行!我說!我王勝天的確破不了這案子!”

    這話落下,衆人一愣,馬上要吵起來時,王勝天又開口了:“我王某雖然沒有法子,可天無絕人之路!你們看這位是大宣的簡王殿下,王爺路過淮寧,心疼淮寧所遭受的劫難,已經答應替下官上報朝廷,解淮寧之禍,過不了多久定能還各位一個安寧!”

    張福海擋在丹燚身前,以防這些百姓會衝撞過來傷了他家殿下,看到此情景,忍不住啐了一口,輕罵道:“這王大人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怎麼?”丹燚問道。

    張福海湊在丹燚耳邊,輕輕說道:“殿下你看啊,本來這事就是王勝天自己的職責,他辦不了,王爺代爲轉告朝廷那是王爺好心,哪怕這事最後沒辦成,也該由王勝天受罰。可是您看,這王勝天在百姓前這麼一鬧,如今這矛頭可就直接指向簡王了,王爺要是沒能解決淮寧的禍患,那就是王爺無能,民怨都堆在王爺這了,王勝天卻把自己撇了個乾淨。”

    是挺噁心的。

    丹燚聽懂了,看着王勝天賊眉鼠眼的樣子贊同的點點頭。

    果然,百姓都安靜了下來,齊齊看向盛景棲等着他發話。

    突然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盛景棲也不驚慌,鎮定自若的看着眼前的百姓,那股處驚不變的氣勢既壓迫又無形中帶着安撫的意味。

    盛景棲不慌不忙的說道:“王大人說的沒錯,這件案子本王的確答應了要上報朝廷,過不了多久就會派人下來查案。王大人解決不了的事,朝廷自會解決,再說了就算朝廷也沒辦法,咱們大宣不是還有國師嗎?有什麼可怕的。”

    這一句話成了定心丸,本還有心要鬧一鬧的衆人安靜了下來,“沒錯,咱們還有國師,國師是仙人,定會解決淮寧的禍患。”

    “多謝王爺,煩請王爺一定要轉告朝廷,轉告國師啊。”

    “此禍能解,淮寧的百姓定不忘王爺的大恩大德。”

    盛景棲輕笑道:“諸位言重了,這不過是本王該做的。今日天色不早了,如今還不太平,大家還是早日回去吧。”

    盛景棲發了話,百姓也不在鬧了,擡起擔架陸陸續續的打道回府。人一走,清淨了不少。

    王勝天沒想到他把這燙火山芋扔給這個簡王,會被對方四兩撥千斤的扔給了國師,他退到盛景棲身後訕笑道:“王爺,對不住,把您也給扯了進來,可下官也實在是沒辦法,您看看剛纔他們那個架勢,就像是要把下官生吞活剝了。”

    盛景棲對王勝天臉上一閃而過的氣惱視而不見,說道:“這倒沒什麼,反正不過是傳個話,哪是什麼大事,萬事不還有國師擔着呢嘛。”

    “是,是,這是大宣之幸。”

    “哎呦,這簡王可真是絕了,三兩句話就把這麻煩給挑了。”張福海讚歎道,“奴才怎麼忘了,這大宣還有個國師啊。”

    “國師是誰?”丹燚問道。

    提起這個,張福海偷摸着看了周圍人一圈,見沒人注意他們,才說道:“奴才不是大宣的,知道的不多,只聽聞啊那是個仙人,法力極高,活的可久了。”

    “哦。”丹燚無所謂的應着,對這位仙人沒什麼興趣,反正誰還有他活的久。

    站在門口夠久了,天色暗了不少,王勝天給丹燚行過禮後,招呼着丹燚和盛景棲進了宅院。原本張福海還想找個機會和盛景棲商量一下能不能不留宿,可是一看天色開始變暗,所剩無幾的行人也匆匆回了家,猜想入夜在外頭晃盪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也就不再提起,跟着入了院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