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愛撒嬌的小朱雀 >第 84 章 雲遊
    冥川推門而出的時候,一眼看見丹燚坐在院裏的石凳上眼巴巴的朝門裏望,見他出來了,眼裏的熱切更是呼之欲出,他連忙跑了過來問道:“你們怎麼聊了這麼久?你真的和我哥說要帶我出去玩嗎?他同意了嗎?”

    冥川看見丹燚心情就好,適才的陰霾都被鳳眸裏的亮光逐漸驅散,他拍了拍丹燚的腦袋,臉上放鬆的一笑,“走吧。”

    丹燚一臉不可置信,屁顛顛的跟在冥川身後順着長廊往外走,嘴裏追問道:“真的假的?你沒騙我吧?我哥真的同意了?你怎麼和他說的?”

    冥川滿口胡謅道:“沒怎麼說啊,我隨便一提,你哥就同意了。你哥說他早就嫌你煩了,整天不是闖禍就是偷懶,還一天天的浪費糧食,乾脆把你送給我了。”

    “我纔不信,我哥從不做賠本的買賣。”丹燚催問道,“咱們什麼時候走?”

    冥川:“隨時。”

    丹燚:“那咱們今天就走吧。”

    冥川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樂了:“這麼急啊。小殿下,這麼急着跟我走,你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賣了我也認了,誰讓你們總關着我。”丹燚抱怨道,想了想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不說冥川會突然提出帶他出去,他哥會同意也是不可思議,他再三的向冥川確認,“冥川,你真的沒騙我吧?騙人的是小狗。”

    冥川語氣有些無奈:“小殿下,我是騙過你幾回啊?疑心病怎麼那麼重。”

    丹燚嘟囔道:“誰叫你總那麼忙,突然說帶我去玩,誰敢信呢。”

    丹燚那表情太過可憐,就像一個從沒喫過糖的孩子突然掉進了糖罐裏,高興之餘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冥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寬慰道:“那我們今天就走,現在就走怎麼樣?”

    “行。那我們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待多久待多久。”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你什麼時候玩膩了再回來。”

    “真的?”

    “真的。”

    “不打仗了?”

    “嗯,不打了,誰愛打誰打去。”

    後來盛景棲看着冥川陪丹燚去了很多地方,他帶着丹燚去了東海,撿拾散落的珍珠,追逐海底的游魚;回到當初的洞府裏小住,看山風吹落了繁花,等春雨浸潤了紅莓。

    也曾坐於雲海之上,攬月觀星,坐守日出東昇,霞光萬丈。

    有時候丹燚一時興起,會拉着冥川跑去極北之地,等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又趕赴招搖,搖落滿身的桂花。

    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若說第一次時盛景棲心中醋味翻滾,此時卻希望冥川能陪丹燚久一些。

    可歡/愉終有盡時。

    這樣的日子,冥川陪丹燚過了八十一年。有時候冥川恍惚覺得,八十一年也足夠了,凡人的一生不也就到頭了麼,他也算是陪了丹燚一世。可仔細算起來,他又不滿足了,八十年於他曾經漫長的歲月而言不過是須臾之間,囫圇一覺就過去了。

    他貪圖着日後,可他沒有日後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冥川常常睡不着,他望着丹燚的側顏,思緒卻跑到了天邊。

    他一會兒憤憤的想着他的小孩長得這麼好看,日後定會遭很多人惦記,也不知道會便宜誰,可轉念又覺得到時又會有人替他繼續照顧丹燚,不甘又消了不少;一會兒又想着他投入轉生臺的神魂,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遇到一次輪迴,輪迴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見丹燚,同時也期盼着自己的來世能長得好看一些,畢竟鳥族好色。

    只有一次,他那隱藏的很好的心思不小心露出了點頭。那天氣氛太好,霞光漫天,石榴花的殘紅灑了一地,冥川看着丹燚越來越長開的面容,突然問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想我嗎?”

    丹燚看向他,不解的問:“不在?你一直都和我待在一起,你能去哪?”

    冥川:“你就說會不會想我吧。”

    丹燚:“會吧,如果你不在,我得多無聊,都沒人陪我玩了。”

    冥川狠了狠心,緊接着問:“那如果我死了,你會把我給忘了嗎?”

    丹燚沉下臉,不高興的說:“冥川!你又說什麼胡話。”

    “怎麼算胡話,我比你大那麼歲,活了不知多少萬年,自然會比你先死。如果我死了很多很多年,久到天地都換了一輪,你還會記得我嗎?”

    “不會!”丹燚這下是真的生氣了,負氣道,“你要是敢死了,我立馬把你給忘了,說好你會一直陪着我,誰要記得你這個出爾反爾的混蛋。”

    他說着站起身就走,嘴裏還嘟嘟喃喃的罵着人。

    冥川沒有攔着,他知道只要哄兩句,許個虛無的承諾,丹燚就會氣消,可是他說不出口,他看着丹燚走遠的背影,喃喃道:“你要是真能忘了,倒也挺好。”

    *

    後來的一切正如白澤所預料,天地浩劫在這幾十年裏逐漸出現端倪。先是共工怒觸不周山,天柱斷,天火從天而降,天河倒灌,玄武被砍去四肢頂了天。後來大巫合力殺上天庭,妖皇隕落,妖師出逃。

    經此一戰,殺戮到達頂峯,巫妖俱損,而天道終於開始了它的懲戒。幾乎在短短几年內,洪荒大神相繼渡劫失敗,上古妖獸開始消失匿跡,衆人才反應過來這是洪荒浩劫的預兆。

    不是沒有人想找白澤尋一線生機,可換來的只是一句巫妖功德耗盡,天數不可違,而後白澤便陷入無盡的長眠。

    似乎,於衆人而言,等死成爲了唯一的選擇。

    噼啪一聲脆響,在空蕩的宮殿裏久久迴盪。冥川坐在王座上,看底下的朝臣與長老圍着一塊燒裂的龜殼或搖或嘆,即便心知肚明,他仍然問道:“卦上如何?”

    長老躬身說:“卦上顯示大劫在十日之後。”說完又看了一眼冥川,語帶深意的說:“王,該做決斷了。”

    冥川嗯了一聲,淡淡道:“知道了,準備大祭吧。”

    此話一出,羣臣相互看了一眼,立即拜跪,高呼:“吾王仁德。”

    冥川看着底下的人,眼中沒有任何情緒,盛景棲卻知道他腦子裏想起上個月和丹煊的密談。

    “捨得把人送回來了?”丹煊手裏把玩着一盞酒杯,坐在庭院的軟榻上,閒適的看着來人。

    “不捨得也不行啊。多事之秋,我不在那羣老頭不放心,一天三道的催,煩人的很,玩也玩不痛快。”冥川坐在對面,不見外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蕩起漣漪,桂花的清香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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