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距離結婚就只剩下一個月了。

    整個相府裏堆滿了裝着嫁妝聘禮的箱子,大紅雙喜張貼的到處都是,前來恭賀的親朋流水似的,其中不乏身居高位的官員。有苦難言的沈老爺和沈夫人每日強顏歡笑地處理着來往應酬雜事,瞧着日漸消瘦了許多。

    自從上次偷溜出府差點被兩個蒙面黑衣男子擄走,家裏人看管得越仔細,蕭王爺也謹慎起來,每日的鍛鍊暫緩,只等着婚禮結束再說。

    於是很久沒能成功偷溜出府的沈輕顏只能百無聊賴地蹲在樹下戳地打發時間,一指一個坑印。

    “顏兒——”

    “娘?”雖說天天都住在一起,可這兩月以來,沈夫人先是頭疾發作修養了好些日子,後又忙着張羅婚事,兩人除了早晚請安,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今日沈夫人突然來找她,倒叫沈輕顏有些意外。

    “顏兒,快些去換身素淨點的衣服。你瞧娘這記性,若不是你姨婆提醒,我倒險些忘了到日子去寺裏上香了。”沈夫人一臉慈愛地拍拍沈輕顏託扶着她胳膊的手,“前日了悟大師遊歷歸來,若是有緣,可得見上一面纔好。”

    沈夫人身邊伺候的秋蘭是個活潑性子,聽了這話,在一旁笑着打趣道,“了悟大師日日誦經,真見了面,可不把咱們姑娘煩死了去?”

    沈夫人玉指點點她的額頭,嗔怪道:“我這身邊就數你最牙尖嘴利,快些伺候小姐去更衣,錯過了了悟大師講經,你看我回來如何罰你!”

    秋蘭笑嘻嘻揉了揉額頭,假模假樣地雙手合十行禮,“夫人莫怪,貧尼這就去。”

    沈夫人被她誇張的模樣逗得笑個不停,直到沈輕顏換好衣服出來纔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拉着沈輕顏的手左看右看,滿意道:“孃的女兒果然是最漂亮的。”

    “娘,馬車備好了,咱們快些走吧。”沈大哥在門外催促,沈夫人叫秋蘭先過去,又從自己頭上摘下一隻渾身通透的碧玉簪子,輕輕簪進沈輕顏髮髻,“好孩子,咱們走吧。”

    靈隱寺離沈府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許是這些天勞累過度,沈夫人上了車便一直閉目養神。

    沈輕顏趁機戳戳身邊的沈大哥,悄聲問道:“大哥,咱們這是去做啥?”

    沈大哥看了看對面閉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的沈夫人,壓低聲音解釋道:“按照大梁朝的規矩,新娘子出嫁後便是夫君府中人了,即便日後夫君亡故也不能隨意回孃家生活。所以出嫁前一個月,要去寺廟裏上香爲爹孃祈福,也是爲自己祈福,祈禱自己日後與夫君相濡以沫。”

    沈輕顏忍不住咂舌,“爹孃生病了也不能回去?”

    沈大哥點點頭,“新娘嫁出去就是別家的人了,沒有再回去照料自己雙親的道理。”

    見沈輕顏面有不滿,他又道:“不過,民間裏許多人不分得如此清楚。總歸日子是夫妻倆過的,夫妻和樂便也沒人去管這些規矩了。”

    沈輕顏想想蕭慎平日裏的爲人,不像是迂腐陳舊的,又轉念一想,自己要是想回家,也沒人能攔得住自己,便踏踏實實地把心放回肚子裏,捏了塊綠豆糕喫起來。

    沈夫人眯着眼看兩個孩子從上了馬車就一直交頭接耳說個不停,神情複雜道:“你們兩個感情近日倒是更好了些。”

    沈輕顏以爲沈母是受了冷落不開心,忙放下手中的糕點,蹭到她身邊,抱着她一隻胳膊,賣乖道:“我與娘感情最好了!我以爲娘累了要休息纔跟大哥聊天的!”

    沈大哥對上孃親複雜的眼神,心頭猛地一震,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靈隱寺今日信衆不多,沈夫人疑惑地上前詢問一個掃地的小沙彌了悟大師在哪裏講經,小沙彌還了一禮,恭敬答道:“施主,了悟大師明日未時三刻在寶華殿講經。”

    沈夫人一愣,隨即懊惱道:“哎呀,瞧我這腦子,竟是記錯了日子!”

    “施主莫急,今日戌時智通大師與智源大師辯經,施主今日而來,必是有緣之人,自可前往一觀。也可在廟中借宿一晚,明日聽過了悟大師講經後再行離開。”

    大師辯經從不對外人,沈夫人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不知可還有空餘齋房?”

    小沙彌道一聲佛號,“施主,請隨小僧來。”

    去往齋房的路上,正遇上一名背影清瘦的清秀僧人在樹下打坐。離他越近,沈輕顏感覺到體內的精神力越發充沛,越發能感知到身邊活躍的土系元素。

    越來越多的土系元素歡快地沒入自己的身體,順着靜脈運轉,一遍遍在體內循環,異能竟然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寺廟內靈氣過於純潔充沛,沈輕顏咬牙堅持了半刻,終究還是敵不過越發澎湃洶涌的精神力,陷入昏迷。

    “二妹——”

    “顏兒——”

    昏迷前,她隱約看見那名正在打坐的僧人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快步上前將她打橫抱起,右手手背上有一個深深的被牙齒咬過的痕跡。

    “孟……孟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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