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的嫁妝不能拆箱,沈夫人只得開了箱子,儘量填補每一絲縫隙,但最後還是在沈輕顏的堅持下拿出了幾幅名家字畫和幾副頭面後,纔將一百二十八擡的嫁妝勉強塞進一百二十五個箱子裏。
沈輕顏站在箱邊想了想,從荷包裏掏出一枚緊緊纏着紅線的珠子,又從裝滿首飾的木盒裏掏出個差不多大小的玉扳指,鄭重其事地把小玉安的“添妝”補進扳指所在的位置。
禮服前幾日送了來試穿,裁縫改好尺寸今日又送了回來。
女兒穿着大紅的吉服服坐在銅鏡前,喜婆替她挽起婦人髮髻,沈夫人眼前一熱,眼淚馬上就要滴落下來。
“媽耶!好重啊!”
頭冠剛一上頭,沈輕顏呲牙咧嘴地鬼哭狼嚎起來,感覺脖子上架了一袋二十斤的大米,“脖子、我的脖子,哎快拿走拿走,娘啊!我脖子要斷了!”
眼淚瞬間消失,沈夫人沒好氣地把蓋頭小心放回托盤裏,“忍着!”又衝着梳妝喜婆不放心地囑咐道:“手下輕些,別勾了頭髮。”
喜婆梳妝了這麼多官家小姐,就沒見過這麼寵孩子的,聞言笑着道:“夫人放心,老婦給新婦梳妝30多年了,街上哪個不知道老婦的手藝?保準給新娘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風風光光地嫁出去,讓什麼公子呀王爺的都看花了眼去。”
沈夫人笑着點頭,“喜婆婆的手藝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我這女兒打小嬌慣了的,怕疼得很,你且手下輕些,不然我這女兒又要鬧小姐脾氣了。”
沈輕顏對着鏡子做了個鬼臉,“可不!我脾氣可大了!”
喜婆被她逗地笑個不停,手下卻也沒閒着,沒一會功夫就將頭冠牢牢固定好了。
“小姐,你且起來走動走動,若是哪裏鬆動,老婦再給你緊緊。”
頭上似有千斤重,沈輕顏被壓得頭暈眼花,敷衍地走了兩步就坐回去,喊着喜婆趕緊拆下來。
沈夫人好笑,打趣道:“往日裏石墩米袋的,不是都舉得?怎的一個小小的頭冠就戴不得了?”
沈輕顏苦着臉揉揉僵硬地後頸,“也沒聽說誰家健身還建脖子的啊!”
試好了了頭冠,換下禮服疊好,喜婆拿了試妝喜錢就先告退了。
慢慢拆開發髻,用篦子順了順尾部的髮絲,沈夫人嘆了口氣,“誰承想,才幾個月的功夫,你便要嫁與他人了,還是那麼個——”
一時不慎差點失言,沈夫人抿了抿嘴又繼續道:“好在,他後院是個乾淨的,公婆也無需你每日侍奉,你倒省些功夫。”
沈輕顏乖順點頭。
沈夫人頓了頓,吩咐一旁的秋蘭去拿冊子來。
“是,夫人。”
小姑娘紅着臉呈上托盤,裏面放着個封面沒有名字的藍色冊子。
沈輕顏頓時苦了臉,“娘,我不認字啊!”
沈夫人接過托盤,揮退漲紅了臉的小侍女,沒好氣地瞥她一眼,“知道你不識字,裏面沒字,你晚上藏着自己看去。”
什麼好東西還得晚上偷摸看?
沈輕顏好奇地接過冊子一翻——
古代版生理知識普及宣傳手冊。
隨手翻了翻,沈輕顏不禁咂舌,“玩這麼開呢?”
再翻一頁,“媽耶,這也行?腰不會斷了?”
沈輕顏看得津津有味,一頁頁地翻看,默默考慮着新婚夜哪些可以試試,還在某些頁上折了個頁腳。
沈夫人是過來人,倒也沒有臉紅,只是被自己女兒的不要臉程度震驚到了,慌忙搶過冊子,不由分說地塞進她胸前的衣襟裏,“青天白日的,你就不能晚上自己看去?”
***
當天晚上。
照常給小姐更衣的翠玉甫一解開沈輕顏外衣,一本封面上沒有名字的冊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小姐,這有本書,可是您今晚要看的?”翠玉撿了那冊子放在桌上,有些疑惑。
沈輕顏眼睛一轉,壞笑着拿過書塞給她,“這是給你的!你最近不是跟着半夏認字來着,我特意給你找了本都是簡單字的書,你肯定看得懂!”
單純的翠玉一臉感激地謝過小姐,捧着個冊子就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
沈輕顏還在牀上賴着,又羞又惱的翠玉連規矩都忘了,氣呼呼一把將那冊子扔到沈輕顏身上,紅着臉跺腳嗔道:“小姐!您又捉弄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