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四跪在地上,胸前有個灰撲撲的腳印。
沈輕顏一驚,“你打他了?”
蕭慎無語,“我打他作甚?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不分青白隨意打殺下人的人?”再說了,看腳印大小也不能是男人的啊。
沈輕顏狐疑,“那腳印咋來的?”
“晉王殿下,您可得給冬青報仇啊……嗚嗚嗚……冬青姑娘,你死得好慘啊……你我皆在皇后娘娘身邊服侍多年,怎麼就這樣丟下老婆子去了啊……嗚嗚嗚……”
喜嬤嬤的哭嚎聲穿透力極強。
暗四臉色尷尬。
哦。沈輕顏秒懂,喜嬤嬤踢的。
蕭慎頭疼,“你先說說今日怎的突然要去荷花池?”
“孟卓凡讓我去的。”沈輕顏老實交代。
蕭慎狐疑,“他知道府裏有蓮花池?”沒記得他曾經去過荷花池那邊啊……
“他說讓我找個有水的地方打水帶回去,必須得填滿米缸。”
暗四心驚肉跳,這確定是自己能聽的事情麼……
沈輕顏接着說:“我一想,有水的地方那不就是湖嘛,然後我再一想,嘿,府里正好有個荷花池,你說巧不巧!”
沈輕顏眉飛色舞,蕭慎無語,“你還挺得意?”
“呃……”
沈輕顏快速收斂表情,“那啥,暗四帶我過去的,他也看見了,池子裏全是冰,啥也看不清。”
“是,小的陪王妃去時水面確實結了厚厚的冰層,冰層下並無反常之處。”暗四出聲作證。
“然後我就打水唄,那冰結得巨結實,你可不知道,我費老大勁了,最後沒辦法,我就直接扛了個冰坨子回去,孟小九快氣死了,你是沒見到他那張臉,氣得跟個紫茄子似的哈哈、哈……呃……”沈輕顏向大佬低頭,“我錯了。”
蕭慎面無表情,“喜嬤嬤你自己處理。”
“啊爲啥!我不行啊!”沈輕顏大驚失色。
蕭慎無語,“又不是你殺的人,怕什麼。”
“嗚嗚嗚……冬青姑娘,你死得好慘啊……王爺,王爺,老奴求您了,求求您給冬青姑娘報仇啊……”
正說着話,喜嬤嬤哭嚎着就撲進來了。
“是不是你!”一把揪住暗四的衣領,喜婆婆咬牙切齒,“就是你!就是你殺了冬青姑娘!你爲何要殺她!”
暗四委屈又不敢動,小雞仔似的被她揪着,“喜嬤嬤,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真的只是恰巧去了荷花池。”
“不是你,不是你還能是誰!”鬆開暗四的衣領,喜嬤嬤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王爺,冬青自打來了王府,一直勤勤懇懇地伺候在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王爺!”
突然,她又對着沈輕顏說:“王妃,冬青年紀尚小,若是做了什麼不對的地方,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您罵一頓打幾下出出氣便罷了,何必——”
“喜嬤嬤慎言!”
蕭慎厲聲打斷,“事情尚未查清,休得胡言!”
小白如沈輕顏也聽懂她的意思,頓時怒了,“你啥意思!我喫飽了沒事幹殺她幹啥!”
喜嬤嬤冷哼一聲,撇開了腦袋,“王妃的心思,老奴如何明白。”
沈輕顏“哼”得比她更大聲,“行,今兒我就把話撂這兒了,要真是我殺了她,天打五雷轟,我不得好死!但要不是我殺的呢?你敢發誓麼!”
喜嬤嬤驚出一身冷汗,嘴上仍倔道:“敬天敬地敬鬼神,王妃慎言!”
“咋了!你不敢?那人就是你殺的!”
不發飆你還真當我是軟包子隨便捏了,沈輕顏怒氣值max,雙手蠢蠢欲動,恨不得現在就給她兩拳。
“你、你、你血口噴人!”喜嬤嬤氣急。
“我血口噴人,你還栽贓陷害呢!”沈輕顏怒懟。
“夠了!”蕭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都閉嘴!”
“事情真相還不得知,在這兒吵什麼!成何體統!”
沈輕顏不服氣地冷哼一聲,蕭慎頭疼,“你少出聲音,老實呆着!”
喜嬤嬤“砰砰”磕了兩個響頭,膝行幾步上前,“王爺,求您下令徹查此事,還老奴清白!”
沈輕顏也大聲嚷嚷:“對!給老孃狠狠地查!我就不信了,還真有人這麼不長眼,敢動老孃身邊的人!”
蕭慎頭更痛了,“行了,本王知道了,此事本王定當查他個水落石出,查出幕後兇手絕不姑息!”
“謝王爺,老奴替冬青多謝王爺!”喜嬤嬤磕頭謝恩。
蕭慎嘆了口氣,上前扶起她,“喜嬤嬤,你年紀大了,操不得心,本王答應你,無論如何,總會給你個交代。你且回去準備一下,待明日回稟母后後,你便留在延慶殿休息幾日吧。”
“王爺!”喜嬤嬤一驚,擡頭急道:“老奴身子無礙,冬青姑娘去了,王妃身邊本就缺人,老奴怎能躲懶?”
“無妨,不過是幾日的功夫,先由半夏頂着,不會有事。”
蕭慎也無奈:爲了你的老命着想,我也不敢把你倆放一起啊……
“好了,”蕭慎擡手止住還想再說話的喜嬤嬤,“此事就這麼定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喜嬤嬤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蕭慎又扶起跪了許久的暗四,“暗四,此事與你有關,你便先休息幾日吧。”
“是。”暗四委屈抱拳領命。
沈輕顏拍拍他的肩,鄭重其事地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暗四感動,眼淚汪汪地用力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蕭慎似笑非笑,“你倒是會收買人心,合着壞人全讓我一人做了。”
“這咋是收買人心呢!”沈輕顏義正詞嚴,“這是漢子之間的承諾!承諾不讓他蒙受不白之冤!”
“漢子?”蕭慎狐疑。
沈輕顏挺挺胸脯,“咋了,女漢子也是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