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沈輕顏突然出聲打斷。

    託着那枚裹着金線的珍珠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沈輕顏總算看出來是哪裏違和了,“去把那個項鍊拿過來我看看。”

    蕭慎問:“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沈輕顏眯着眼對着光線瞧了瞧珠子和項鍊上原本鑲嵌珠子的鎖釦,“有點奇怪,珍珠上的金線不太符合項鍊上其他金線的走向。”

    辛夷眼皮一跳,趁衆人注意力集中在沈輕顏身上,悄悄往嘴裏含了顆珠子。

    “去拿耳墜來。”

    沈輕顏接過暗二捧來的耳墜,拿起有些鬆動的那枚,輕輕撥動了一下,珍珠便輕易地掉了出來。

    “像是用蠻力硬按進去的,和耳墜原本的託槽不太符合,所以一碰就掉。”

    蕭慎點點頭。

    接着,沈輕顏小心翼翼地把冬青肚子裏找到那枚珍珠放到耳墜託槽的位置上,手中略微施力,珍珠上的金線瞬間完美地契合了進去。

    沈輕顏又在斷面處輕輕捏了幾下遞給蕭慎,蕭慎拿在手中翻看半天,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完全看不出珠子曾經脫落的痕跡。

    杜若回過神來,猛地撲了上來,搶過原來嵌在辛夷耳墜上的珠子對着燭火來回地看,又哭又笑地大喊道:“王爺,這是奴婢的珠子,這是奴婢項鍊上的珠子!您瞧這道劃痕,是奴婢兩年前不小心摔在延慶殿前的青石板上劃到的!這珠子是皇后娘娘親賞的,奴婢當時怕娘娘怪罪,便特意把有劃痕這面用金線纏住嵌在鎖釦上!這一定是奴婢的珠子!王爺明鑑啊王爺!”

    “辛夷,你有何要辯解的?”

    辛夷又磕了個響頭,面帶不解地說:“奴婢並不知曉這珠子是杜若的。奴婢入府沒幾日,耳墜上的珠子便丟了,尋了許久都未找到,幾日後,冬青撿了這珠子回來,奴婢當時沒有細看,以爲是自己的,便隨意安了上去。”

    “所以冬青的死與你無關?”蕭慎緊緊盯着辛夷的表情,目光深沉。

    辛夷迎着他的視線,冷靜道:“是。”

    “很好,”蕭慎神色淡淡的,“那本王問你,你可知道小蒼蘭花?”

    辛夷目光閃爍,垂着頭說:“奴婢不知。”

    “那你如何解釋你身上這小蒼蘭花的花瓣,和你衣服上久居不散的香氣!”

    一件粉色的侍女服被狠狠地擲在地上,蕭慎拿起一朵小蒼蘭花扔到她身上,冷冷道:“你可知這花從何而來?”

    辛夷瞳孔猛地縮緊。

    “這是本王從宮中帶出來的。此花稀少,乃是藩國進貢而來,本王特意查看過內府的冊子,此花只送去了兩位娘娘宮中,你猜猜,是誰?”

    辛夷低垂着頭,沉默不語。

    蕭慎沒指望她會開口,走近她身邊,繼續道:“王妃昨日在荷花池邊撿到了此花的花瓣,而此花又只在宮中出現,本王實在想不起,何時曾帶了你入宮,讓你能有機會碰到這小蒼蘭花。辛夷,不如你說給本王聽聽,你是如何入的宮,何時入的宮又是入的哪位娘娘的宮?嗯?”

    辛夷緩緩磕了個頭,冷漠道:“奴婢無話可說。”

    “你不肯說,那本王,替你說。”

    蕭慎緩緩踱步到桌邊,坐了下來,“若是本王沒猜錯的話,冬青是發現了你和喜嬤嬤的把柄吧。”

    辛夷繼續沉默。

    “是花生粉的事?還是其他的事?冬青膽小,不敢瞞報,你便趁着本王和王妃回府前假意與她認錯,騙她去往荷花池,在池邊捆了她的手腳,又在池子裏溺斃了她,而你身上帶着的小蒼蘭花應該也是此時掉落進池子裏的吧。”

    “可你沒想到,冬青雖然膽小但忠心耿耿,掙扎之中,她趁你不注意時扯掉了你耳墜上的珍珠吞嚥了下去,而你發覺珍珠不見後,到處尋找未果,匆忙之中便偷了杜若項鍊上的珍珠強行嵌進了自己的耳墜中。”

    “本王所說的,可有疏漏?”

    辛夷微微笑了起來,隨手將落下來的散發撫至耳後,“王爺的故事聽起來很是精彩,可奴婢一介女流,如何能在這高手環繞的王府裏悄無聲息的殺掉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蕭慎嘆了口氣,“你的演技不錯,可惜手上的繭子出賣了你。”

    辛夷又笑了一聲,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老繭,輕聲說:“奴婢入宮前幹慣了農活,有幾個繭子不足爲奇。”

    蕭慎後仰進太師椅裏,感慨地說:“是啊,農戶們手上有繭子很正常,可你長繭子的部位可跟他們不太一樣。想來皇后娘娘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培養你,來往王府宮內如入無人之境,本王的暗衛恐怕也得敬你三分。”

    辛夷冷笑三聲,咬牙切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后娘娘仁德,蕭慎你非但不知感恩,竟還栽贓嫁禍於娘娘!你定會遭報應的!”

    說罷,咬破嘴裏含着的珠子,頃刻間,就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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