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夫都聽娘子的話。”賀蘭顯然是不會反對的,也的確是覺得這樣沒有作爲東道主應盡的責任,況且他還有些話想對莫晗生說,還不能就這麼放莫晗生離開。
“姐姐定下來就好了,反正就算我再怎麼反對姐姐也不會改變主意的吧?”水憐兒聳肩攤手,第一次放棄了反對的權利,不對,她壓根兒沒有那種權利。
“既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莫晗生拱手謝過,語氣倒是有些惆悵,“當初我們在醉紅樓相遇,離別時在醉紅樓結束,倒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說的極是,那我們便上路吧!”水影月見莫晗生欣然應下,便轉身上了馬車往醉紅樓方向而去,心裏多少有些激動。
這種熱鬧的分離場景,水影月以前在畢業聚會也是經歷過的。飯桌上無論是之前交好的還是不熟識的同學,大家都有說有笑的感慨,彷彿相互之間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水影月非常喜歡這種感覺,這讓她感到溫暖。
“方兄,上車了!”莫晗生催促道,拍了拍方染衣的肩膀,又指着前方漸行漸遠的馬車說道,“在不跟上,影月姑娘他們就要走遠了。”
“有什麼關係呢?總歸我只不過是個多餘的人罷了。”方染衣自暴自棄,所以剛纔水影月根本沒有在意過他的想法,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轉過來看他一眼,轉身就上了馬車。
“方兄倒是不必如此悲觀。”莫晗生勸說道,上了馬車又轉身向方染衣伸出了手,問道,“現在,跟我一起去醉紅樓,好嗎?”
方染衣欣然應下,將手搭在莫晗生的手心裏,觸及瞬間,眉頭一皺,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和莫晗生一起坐進了馬車裏。
約莫一刻鐘,兩輛馬車先後停在醉紅樓的門口,待水影月一行人下來之後,小廝連忙上前接過繮繩,並將車伕接到了後院好生安排了小菜和茶。
“這醉紅樓倒是還和原來一樣,什麼時候來都這麼多人。”水影月一邊感嘆一邊走進了醉紅樓,熟悉地落座在靠窗的位置,店小二便跟着過來點菜了。
“先來兩壺酒和下酒菜。”水影月熟門熟路,瞥見賀蘭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又連忙道,“啊還有再來一份雞湯和東坡肉,米飯也來點吧?”
“還有茶。”賀蘭抿脣一笑,“娘子還是少飲酒比較好。”
“夫君說得對,飲酒傷身。”水影月瞬間慫了,她想起之前和賀蘭的魚水之歡似乎就因爲飲了酒的緣故,原本溫和謙遜的賀蘭纔會突然變得頗爲強硬且可怕。
額……雖然這其中還有方染衣的緣故,但總得來說,飲酒傷身,她還是乖乖喝茶比較好!再者說,今晚水影月還打算和賀蘭好好談一談之前的隔閡,最好還是不要飲酒得好。
“那……夫君也不喝嗎?”水影月擡眼,小心翼翼地問道。
“娘子不能飲酒,爲夫也不喝。”賀蘭莞爾一笑,就像是在哄孩子。
“姐姐你居然不喝酒了嗎?”水憐兒正好接過店小二送上來的酒壺,面前是倒滿的酒杯,正要往水影月面前送去,突然就這樣停滯懸空,滿眼不可置信,“從前你可是最喜歡在夜裏喝上兩杯,然後和我這樣那樣的啊!”
“……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水影月翻了個白眼,推開水憐兒的酒杯,“先不說我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我還是知道就算我喝酒也不會和你這樣那樣。”
“誒……姐姐好無情。”水憐兒噘嘴,委屈巴巴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面上毫無波瀾,真就喝酒如飲水,看來也是個酒場高手了。
水憐兒憤憤的想:可惡她還想着將姐姐灌醉後就可以肆意妄爲了,畢竟她對自己的酒量可是相當有自信,她敢肯定在場的臭男人每一個能比過她!
可惜啊可惜,姐姐居然爲了賀蘭那個臭男人不喝酒了!
“砰”地一聲輕響,水憐兒氣憤的將酒杯放在桌上,剛想替自己重新斟滿酒,卻發現旁邊的莫晗生也提着酒壺,並且先一步替水憐兒斟滿了酒杯。
“請。”莫晗生另一隻手舉起酒杯,微微舉起,謙和有禮,緊接着一飲而盡,並不含糊。
水憐兒淡淡掃了一眼莫晗生,並沒有搭理他,手提着酒杯直接側身倒在地上,再重新斟滿酒杯,兀自喝着悶酒。
莫晗生見此也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其實女子對他這般冷漠嫌棄的態度,早就已經在這鳴凰國習以爲常了。
畢竟鳴凰國與縹緲國大不相同,是一女子爲尊,權利和財富也大多掌握在女子手中,自然就對男子頗有微詞。更何況莫晗生還是從縹緲國而來,那可是個和鳴凰國打了不間斷的戰爭的國家。
最重要的是,縹緲國是以男子爲尊,對女子不甚看重。
可莫晗生兩個國家都不喜歡,他覺得男女就應當平等對待,都是珍貴的生命,由何故相互厭棄呢?因而莫晗生見到水影月的時候便會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水影月不僅沒有對他表現出厭棄,甚至言語之間都是尊重的態度。
尤其是水影月和其夫君賀蘭的相處之間,相敬如賓,甚至水影月還會有些忌憚……不對,應該是顧忌賀蘭的情緒。倘若有什麼事情賀蘭不甚歡喜,那麼水影月就一定會特意去寬慰賀蘭,甚至還會軟着性子撒嬌,這顯然是莫晗生在鳴凰國見不到的情景。
有時候莫晗生甚至還會想,像水影月這般奇女子,兼顧魄力與柔情的存在,卻偏生和賀蘭這個不起眼的男子在一起,是不是太委屈了她?
莫晗生手裏摩挲着酒杯,微微頷首,一雙眼卻迸發出精光,目不轉睛地盯着和賀蘭說笑的水影月,忍不住想:倘若、倘若他能夠將水影月帶回縹緲國,是否能夠給水影月更好的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