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璃回養身殿的路上,柳奕早已在一處假山處候着,看到夙璃後,他裝了倆聲貓叫。

    夙璃停下步伐,瞧了瞧四周,方纔走向假山。

    柳奕是潛伏在宮裏的曼國人,頸側並未刻奴字,在櫻國弄了個假身份,才得以在宮中做探子。他相貌堂堂,昂藏七尺,祖上曾是曼國的世代功勳,如今是宮裏頭一個巡邏的小侍衛。

    柳奕行了個禮方纔說:“公子,屬下當時也是出於無奈,怕他們受不住嚴刑拷打,打亂我們的計劃。所以我當時用了騰宇給我的毒藥。他們死的時候很安然,死前要求屬下幫他們脖子上的那個奴字去掉,他們說,死在妖皇的手裏,不如這般死去,唯一的心願是希望下輩子不再爲奴,是以屬下將他們脖子上那塊皮給挑去了,希望他們下輩子能投一個好胎,不要再爲奴爲婢,一輩子沒個安生。”

    “是我對不住他們。”是夙氏皇族欠了曼國的子民。

    “陛下,這不能怪你,只怪那妖皇性情太乖張,從未把曼國人當人看待,最近那妖皇更是狠厲了些,性子讓人捉摸不透,且防備心還更大了,除了貼身伺候的那幾人,根本沒人能近她的身。”

    倆人靜默了一瞬,柳奕又說:“公子,要不您把我供出去,取得妖皇的信任,再趁機將她殺掉。”

    “不急,這就是上次沒和你說完之事,計劃有變,不到萬不得已,她的性命還要暫時留着。而且取不取得她的信任,我都已身爲貴君,有機會接近她。再者,做不做這個帝后,還要看她的意思,自己討來的沒那意思了。”

    柳奕點了點頭,又說:“公子,其實我接近了一人,她是從小跟在妖皇身邊的貼身宮婢,最得妖皇的喜愛,妖皇也最信任她,或許以後能有所用。”

    夙璃嗯了一聲。

    一個清脆的女音響起:“是誰在那邊鬼鬼祟祟,給我出來。”伶穗扯着嗓門說。

    夙璃正要走出去,柳奕制止了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便從假山後面走了出去。

    “伶穗姐好,是我適才經過這邊,看到一隻兔子,覺得奇怪就跟着跑了過去,沒想連鬼影子都沒見着,應該,應該是花眼了。”柳奕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微微帶着幾分靦腆。

    “哦,那這後宮也不是柳侍衛該來的地方,要是被陛下知道了,清則嚴刑拷打丟出宮去,重則直接被打死扔去亂葬崗,柳侍衛到這後宮可是有事?”伶穗定定瞧着他。

    柳奕囁囁嚅嚅,好一會才說:“我到這後宮,是因爲...”

    “因爲什麼,你說。”

    “因爲我想要見伶穗姐一面。”柳奕說着,雙眼瞧着自己的靴子。

    “你找我有何事?”伶穗有些奇怪的望着他。

    “沒有何事,就是因爲上次的事還沒有好好謝謝伶穗姐,所以纔想着看能不能遇到伶穗姐。其實這宮裏頭,除了我那些當值的兄弟,我也只認識伶穗姐了。我父母死的早,從小就是被叔父帶大的,但叔父家的兄弟姐妹並不喜歡和我待在一塊。

    伶穗望着這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子,心中微微有些觸動:“你今年多大。”

    “十六。”柳奕說着又問:“伶穗姐今年多大?”

    “我今年十八,要是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認你做個乾弟弟,我從小便進了這紫櫻城,也是個孤兒,還記得剛進宮那會,被宮裏的管事大人三天一小打,五天得脫層皮,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被陛下救了,這才一直跟在陛下身邊。”

    “這,這好麼?”柳奕吞吞吐吐。

    “你不是都叫我伶穗姐了嗎?這還有什麼好不好的。我那日也是無意瞧見你被侍衛首領打罵,明明犯錯的是所有人,所以當時就覺得你這人老實,忍不住便說了倆句。”

    “嗯,這還沒好好謝謝伶穗姐。”說着柳奕拿出一塊上好的白玉遞了過去:“伶穗姐,這是我的家傳之寶,要是伶穗姐不嫌棄。就收下吧!”

    “這既然是家傳之寶,那我就不要了,你留着做個念想總是好的,我不缺這個。以後在這宮中,你只要不故意挑事,行的正坐的端,那我這個做姐的自會護你三分。”

    “謝謝伶穗姐,但伶穗姐要是不收,就沒把我當自己人。”

    伶穗接過來玉佩,細細端詳了一番:“那我先收着,適才陛下忽然來興致要喫冰鎮水果,我這吩咐了膳房,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崇朝殿了,你也不要呆在這,以後不要來後宮,免得讓人說閒話,以後有事你可以找人通報一聲,我自會去見你。等下出去要是碰到了人,你就說是我傳喚於你的。”

    “嗯,那伶穗姐先去忙,我也先走了。”

    伶穗看着那個身影走遠了,她才朝着崇朝殿的方向而去。

    回到了崇朝殿,鳶尾正在批閱奏摺,伶穗走過去,小聲說:“陛下今日就休息一晚,這大晚上看多了摺子傷眼睛。”

    “朕倒是也想,不過每日都堆積些,那公文遲早要堆積如山,給朕磨墨吧!爭取把這些給批完。”

    伶穗在一旁磨墨,一時間殿內靜寂無聲,半個時辰後,鳶尾望着發呆的伶穗,問:“有心事?”

    “陛下,奴婢只是想起了家人,讓陛下分心了。”

    “怎麼忽然就想起家人了。”

    “因爲奴婢碰到一個很像我胞弟的人,他很小的時候就病死了。”

    “別傷感了,也許他已經投胎去了個好人家,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活的很好。”鳶尾倒不是這樣多愁善感之人,或許她們皇家生來多情卻也寡情。

    門被輕輕推開,一名宮婢拿着碗冰鎮水果走了進來,伶穗將盞拖接過來,放置於几案上,用銀針試了毒,方纔端去鳶尾面前。

    鳶尾從冰塊上夾起一大塊水果,冰爽香甜的果汁瀰漫舌尖,不一會,一大盤水果被喫的一點兒不剩了。

    鳶尾其實還意猶未盡:“朕就是忽然想起了這味道。”那整整三年曾經無數次的回味過。

    “陛下,要再過些時日喫就更好,奴婢就怕這天氣還不到酷暑之時,陛下吃了這冰鎮的會胃寒。”伶穗確實有這份擔憂,這風寒也纔好了沒半個月。

    “放心,朕的身子骨還沒那麼脆弱,你繼續給朕磨墨,朕再批會奏摺。”說着鳶尾又埋頭苦幹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鳶尾覺得有一絲不對勁,一絲怪異的感覺在體內遊走,她擱下手中的筆,覺得心口有點兒悶:“伶穗,你去把窗戶打開,朕有點兒悶。”

    伶穗走過去,將殿內的幾扇窗戶全都打開:“陛下,今晚上定是批摺子的時間過長了,這纔會覺得屋裏悶了些,您還是先歇息一會,奴婢等會就給您更衣就寢。”

    鳶尾只覺得體內的那股子怪異更加難受了些,她直覺不對勁:“去,叫太醫來,我人不舒服。”

    伶穗這時也察覺到了鳶尾的不對勁,只見其臉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她伸手探向額頭,隨即驚呼出聲:“陛下,您這是發燒了。”

    鳶尾隨着她說的話點了點頭,伶穗忙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領着個太醫走了進來,太醫爲其診脈,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太醫說:“陛下這是中毒了。”

    “什麼,陛下怎會中毒。”伶穗驚訝。

    鳶尾壓抑着開口:“中了什麼毒,可能治。”

    太醫的面上有些不太自然:“臣不敢隱瞞,陛下中的乃是媚毒,且這藥量下的很足,臣就算現在給陛下開單子熬藥,陛下也得熬上一晚,不過要是陛下喚來一美人,倆個時辰後方可解了這藥效,陛下就不會這麼痛苦。”

    鳶尾只覺得意識稍微有些模糊,但太醫的話她聽的一聽二楚,不知是哪個不要命的又算計到了她頭上,她忍着砍人的衝動說:“還不快去給朕開單子熬藥。”

    “諾。”太醫趕緊的走了出去。

    吃了藥後,不知是不是心裏原因,鳶尾覺得似乎好了那麼一點,可纔不過半個時辰,那種感覺又來了,她口氣非常不好:“鳶尾,去給朕倒滿冷水,朕要沐浴。”

    “這可使不得,陛下要是染上了風寒如何是好。”伶穗不贊同。

    “朕現在火燒火燎,怎麼染上風寒,快去。”鳶尾急道。

    伶穗沒辦法只得遵從,不多時鳶尾泡在了涼水裏,身上的燥熱暫時壓制了些。

    她整個人綿軟無力的躺在那,由於太疲累睡了過去,再次醒來,也是因體內那股燥熱,而她也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夙璃。

    定是伶穗私做主張了,她虛弱的笑了笑:“美人來的正好,和朕一起泡鴛鴦浴唄。”

    夙璃其實早就知道鳶尾中毒了,毒是柳奕下的,柳奕的毒是姓騰的大夫給的,某人的最新研究。

    夙璃瞧了一眼她,並未回答,稍後自顧自的脫起衣裳來。

    鳶尾眼瞧着那人一件又一件衣裳褪了下去,眼瞧着那精壯的胸膛裹在最後一件裏衣下,讓她本就燥熱的心翻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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