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小會後，看了看劉川風，又看了看趙偵探，對孫叔悻悻的回答道。
不同時代的人，溝通起來，還是偶爾會發生一些代溝的。
畢竟AA制這一行爲，來自於外國。
向我們華國，在酒局飯桌上，從古至今，都沒有什麼所謂的各付各的AA制度。
這也是一種大局觀。
如果因爲喫飯這點事而斤斤計較，是成不了什麼大事的。
而且古往今來，走親也好，訪友也好，求佛也好，問路也好，都是要有東家的。
這種文化底蘊，早已根植於每個華國人的心中。
所以AA制，目前只存在於年輕人特別是學生羣體的圈子中。
孫叔作爲老一輩的人，不懂，也很正常。
“什麼？！各付各的？！！請客喫飯還各付各的？！這成何體統！小吳，你是生意人，這樣可是成不了大器的啊！”
孫叔頓時就不樂意了，直接語重心長的把我數落了一通！
“老闆，結賬！”
說着，他繼續邁步走向了櫃檯，搖了搖正在刷短視頻看美女跳舞的夜宵攤老闆！
“孫叔……”
看着孫叔這虎裏虎氣的樣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拗是拗不過他的，畢竟他是長輩。
而且他今天明顯是喝多了，以他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如果我真的替他付了賬，或者我們真的AA制了，他大概率是會發飆的！
算了，讓他結賬算了。
我將來多孝敬一下他老人家，多幫助一下他的兒子吧。
換個方式，也行！
“七百六十三塊！微信還是現金？”
就在這時，老闆已經算好了夜宵錢，對孫叔問道。
“七百多？我們沒喫多少啊！”孫叔聽到後，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我在一旁聽到後也是乾着急。
其實，他並不知道，我們今天喝的啤酒，是最貴的大烏蘇，十二塊錢一瓶的。
比平常的哈皮燕京純生要貴上一倍！
而我們今晚喝了四十多瓶，酒錢都到了五百來塊了。
這肯定是孫叔沒有想到的……
他的錢包裏面，最多也就五百塊錢，七百多的賬，估計……夠嗆……
“是的，你們是沒有喫多少，而且你們還自己帶了小龍蝦。但你們今晚喝得多，酒錢就到了576塊了！”
老闆斜睨了一眼孫叔，用鄙夷的語氣對孫叔說道。
“什麼？！五百多塊的酒錢？！”
孫叔頓時就急了，立馬回頭看了看我們的酒桌！
“是啊！你自己看賬單，48瓶，12元一瓶，一共576塊！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回去數數看到底喝了多少瓶！”
老闆拿着賬單，用傲慢的語氣對孫叔回答道，說完還瞥了一眼我們桌下滿地的大烏蘇空酒瓶。
“好吧……”孫叔看了看賬單，氣勢頓時就消減了下去。
接着，他湊近到老闆的耳朵邊，對老闆說道：
“老闆，你看能不能便宜一點？給我們打個折？我們也是你這裏的常客……”
雖然孫叔的聲音很小聲，但站在一旁的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這也印證了我之前的猜測，孫叔身上的錢，確實是不夠了……
怎麼辦？
“不行，都是實價了，小本生意，也不容易……”
與此同時，老闆並沒有同意給孫叔優惠。
而且就算給優惠，最多也就是給抹去個零頭，也不夠啊！
“這……”
孫叔開始着急了。
“你等我一下！”
在猶豫了一小會後，孫叔拿出了手機。
爲了避免讓孫叔太尷尬，我故意往後退了幾步，並且假裝拿出手機，在一旁劃屏幕玩手機。
不過我還是瞄到了他的手機屏幕。
他正在撥打電話給別人，而且對方的備註是‘老婆’……
孫叔已經被逼到打電話給他老婆申請‘經費’的地步了……
“喂？老婆，跟你商量個事……”
電話接通後，孫叔將頭轉過去，並往遠處走了走。
之後他和他老婆說的什麼話，我是真的聽不清楚了。
但我可以確定，他絕對是在向他老婆要錢……
莫名的喜感，莫名的辛酸……
真的不容易……
按理說，身居要職的他，應該是不會爲錢發愁的。
但孫叔一身正氣，就足以說明他不會搞灰色收入。
而且他家裏條件也困難，很難在身上存點錢……
……
“好的好的！下不爲例！下不爲例！轉我微信吧！好的！明天見，拜拜！”
大約一分鐘後，孫叔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並且樂呵呵掛掉了電話。
很顯然，他是申請到了‘經費’！
“老闆，剛纔你說多少錢來着？”
掛完電話後，他回到了櫃檯前，底氣十足的對老闆問道。
“七百六十三塊。”老闆有些不耐煩的對孫叔回答道。
接着，他拿出微信收款碼，繼續對孫叔問道：
“你是……微信支付還是現金支付？”
“可以一半微信支付，一半現金支付嗎？”
孫叔耷拉着頭，輕聲的對老闆問道。
他的這句話，直接把我給愣在了原地，差點把我眼淚給擠出來……
看來他們是真的沒錢了啊！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即使申請到了‘經費’，竟然也還要混合支付才能湊夠七百多塊錢……
說實話，要不是爲了照顧孫叔的面子，我真的想直接衝上去把錢給付了！
但我知道不能這麼做。
一個人，再窮，也是有尊嚴的。
我哽咽着，將突然涌出的鼻涕直接吞嚥進了腹中……
……
這頓夜宵，確確實實給我深深的上了一課。
無法言喻，真的無法言喻……
……
“可以！那你就微信和現金混合支付吧！”
“好的！現金付四百五，微信付三百一，還有三塊錢就給抹了吧？”
“行行行！給你抹了去吧！”
“好的！”
……
又是一段令人心酸的對話。
鼻涕可以嚥進腹中，但眼淚，是咽不進去的。
我偷偷的轉過身，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嗯”
“好了小吳！咱們回去吧！”
眼淚剛抹完，孫叔已經回來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說道。
他以爲我沒聽到，其實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