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
他還任由那股衝動的情緒，將自己帶走。
不過在電梯口前面，他停了下來。
再原路返回。
也幸虧他原路返回，不然江墨甜她真的會放手不管。
此刻，見哥哥還有救，江墨甜便語重心長道：“說真的，如果你不能改變自己，我是不支持你們的。”
厲星衍習慣性地要說些冷硬的話。
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來。
江墨甜則繼續道：“當然了，泱泱選不選你，也不一定，畢竟我怎麼看……她也不像喜歡你的樣子。”
這話說完，江墨甜感覺厲星衍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暗淡了幾分。
江墨甜也意識到，自己說話不應該這麼耿直。
哥哥可是好不容易纔來探望的，不應該一味打擊他。
不過說起探望……
江墨甜不解地問：“哥，你爲什麼纔來見泱泱啊？”
“其實……之前在醫院裏，我和她見了一面。”
“什麼時候？”
“就是她出車禍那天，當時她活蹦亂跳，沒事人一樣，我還和她生氣，對她大吼……”
厲星衍的話沒說完。
他有點說不下去了。
江墨甜也聽不下去了，皺眉質問：“你這是對一個剛剛經歷車禍的人，該有的態度？”
“不應該，這很混蛋。”
厲星衍竟然在自我檢討。
這讓準備口誅筆伐的江墨甜，愣住了。
厲星衍這邊，還在繼續：“更混蛋的是，我竟然沒發現她的異樣，還從她面前走掉了……”
說着，厲星衍閉上了眼睛。
他的痛苦，從他的眉角眼梢都流露出來。
在這一瞬間，江墨甜明白了哥哥的心情。
原來他是在自責。
江墨甜拍了下厲星衍的肩膀，並說：“別說你的眼睛了，大夫的眼睛也不行啊，她那是內出血，用了儀器才檢查出來的。”
她這是在寬慰厲星衍。
但，厲星衍並沒有好一點。
他低垂着眸子，喃喃：“泱泱本來可以避開出車禍那段路線的，是因爲她要送我，才走了那條路。”
“什麼？！”
江墨甜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內情，現在一聽，先是震驚，然後便忍不住要埋怨兩句。
但是看着厲星衍失落的樣子……
江墨甜覺得自己不應該火上澆油。
而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一直糾結起因，也沒有意義。
倒不如向前看。
江墨甜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便勸着厲星衍：“你不能爲了懲罰自己，就故意疏遠泱泱，那你們兩個，就徹底沒機會了。”
“可衛泱泱，能原諒我嗎？”
“她估計就沒怎麼想起你，何談原諒呢。”
江墨甜今天一直在寬慰厲星衍。
就是這效果……
那是一次比一次扎心。
江墨甜也感覺自己今天發揮得不是很好。
她輕咳了一聲，決定不再安慰人了。
而是給出具體行動指導：“哥，你就是想太多，又做的太少。如果你真有心彌補，就對泱泱好點，別總是繃着臉。”
“那我……試試。”
江墨甜沒想到哥哥如此聽勸，她自己都是一愣。
但是……
江墨甜扭頭，趕緊問道：“你幹嘛去？”
“回家練練，如何不繃着臉！”
厲星衍的回答，很附和他的作風。
夠嚴謹。
就是……也過於嚴謹了吧？
直接進到病房裏實際操作不行？
江墨甜無語了。
她收回視線，又看向病房內。
只見易翔已經在給衛泱泱削蘋果了。
看看，這就是差距啊。
江墨甜突然有些累心。
好在厲星衍這次，沒有磨蹭太久。
隔天，他便再次去了醫院。
在見到衛泱泱之前，他已經對着鏡子，做了無數次的練習。
他相信自己再次見到衛泱泱的時候，絕對不會嚇到她的。
然而……
厲星衍還沒進到病房，竟然就看到衛泱泱在走廊，扶着欄杆走！
這讓厲星衍大驚失色，快步走過去，便厲聲說道：“你在幹什麼！”
因爲心急，厲星衍的聲音比之前更兇。
衛泱泱還成功被嚇了一跳。
她沒想到會碰到厲星衍，愣了愣，纔回應道：“大夫說的，可以走兩步。”
“那你在病房裏走就好了，這外面人來人往，撞到你呢！”
“但我這些天一直在病房裏，得了機會，想到外面透透氣。”
“透氣也不差這一兩天，你不要任性！”
“……也不算任性吧？哎，我心裏有數，倒是你，來幹嘛啊？”
“我……”
是啊，自己來幹嘛的？
探望病人啊！
怎麼一見面，又兇衛泱泱？！
厲星衍很懊惱，感覺自己真是沒救了！
衛泱泱卻驚疑不定地看着厲星衍。
她是眼睜睜地看着厲星衍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
這可真古怪。
而更古怪的是……
厲星衍竟然擡起頭，對衛泱泱笑了下！
這一笑，差點沒把衛泱泱給送走！
不行，這人太怪了，得離他遠點！
衛泱泱是扭頭就走。
厲星衍很擔心她，便在後面唸叨着：“你慢點。”
“不行，不能慢！”
就在衛泱泱小碎步往回走的時候，她的病房裏，走出一個人。
是衛媽媽。
她剛剛去了下洗手間，出了就不見人了。
現在這麼一探頭，倒是瞧見了女兒。
……以及女兒身後的厲星衍。
就是此刻厲星衍的狀態，怎麼那麼像是在護着剛學會走路的小娃娃？
衛媽媽狐疑地迎過來，並對厲星衍打招呼：“是星衍啊。”
母親的出現，讓衛泱泱停下來喘口氣。
厲星衍則禮貌地向長輩打招呼：“阿姨好，我來看看泱泱。”
“泱泱挺好的，這不，還鍛鍊呢。”
說着，衛媽媽又對衛泱泱說：“先別練習了，回病房，和星衍聊聊。”
“可我……還想練習練習。”
“你才能下牀，走這一會兒可以了，過猶不及啊。”
聽了衛媽媽的話，厲星衍也說：“慢慢來，別一口喫個胖子，我先扶你回去。”
什麼，厲星衍扶着？！
那衛泱泱可承受不住。
她趕緊向牆內側躲了躲，並說：“不用扶，我可以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