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各位,織田作之助,再也寫不了小說了。
身爲mafia一員的我從不殺人,因爲我夢想着有一天,能夠金盆洗手做一個小說家。
我能擁有一個能望見海的房間,房間裏的陳設不必太多,一張牀和一套供我書寫人生的桌椅即可。
“大叔別寫了,快來陪幸介玩啊。”
“幸介真是小孩子,克己就沒有整天想着玩。”
“羞羞羞,優纔是那個最乖的孩子,對吧信嗣。”
“嗯......如果我說櫻纔是最乖的,優會生氣嗎?”
“當然會!”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歡聲笑語在房子裏響起,這樣的生活......這樣的......
“大叔,你今天又睡着了嗎?”
什麼?
織田作蹭的從桌子前驚醒,極目之處是一片蔚藍的大海,此時陽光正好,房子裏吵吵鬧鬧。
喉結無意識的活動,剛剛經歷火海,情緒異常飽滿的織田作,鼻子通紅,眼睛裏的淚花溢滿之後,化作兩股清流一左一右,沿着臉頰滑落,把一旁叫醒他的幸介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了?”幸介眨巴眼睛,努力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是生活費不夠了嗎?!可是,你上個月的稿費不是纔到賬沒多久嗎?”
“什麼?”
織田作之助迷茫的低頭看着小不點模樣的幸介,明明每個字單獨都能聽懂,爲什麼連在一起就不能了呢?
“可惡啊!”
幸介舉起自己的小拳頭,朝着空氣揮了揮,一臉憤慨的怒喊:“是不是太宰治騙你去喝酒,然後把賬都記在你的頭上!”
“你應該叫他太宰哥哥。”
“呵呵。”
噔噔噔,幸介把地板踏的發出巨大的響聲,發泄似的朝着樓下衝去,織田作之助感覺就像是一陣風從身前捲過,一切都是虛妄的假象,是大腦自我欺騙的夢境。
心臟突然抽搐了一秒,很短,卻不能忽視。
這裏,是天堂嗎?
右手推開木質靠背椅,左手不小心碰到桌上探出桌面的書的一角。
《懸崖上的童話屋》,作者織田作之助。
這就是身處天堂的我,會寫出的故事嗎?
織田作之助整個人站在桌子旁邊一動不動,就像一尊會呼吸的雕像,沉靜的思考着,過了漫長的三分鐘,纔將剛剛拉到一邊的靠背椅拉回來,坐在椅子上,慎重又鄭重的翻來書頁。
“在很久很久以前,日本的東海岸有一座叫做橫濱的小城,這裏是政府也無法管制的不法之地,表面的浮華之下,暗巷裏藏污納垢。”
“有一個叫做織田作的小說家,爲了能夠寫出關於這座城市的故事,隻身前往了橫濱,並且在一個小巷的酒吧,結實了兩個好友,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一切的故事都從這裏開始。”
這是,我的人生。
“今天在酒吧碰到了一個不錯的孩子,嗯是的,很不錯的孩子。但不知爲何,內心總覺得有些許的難受,他像是躲在櫥櫃裏偷偷看世界的無助孩童,眼神卻有天真的殘忍,善與惡對他而言沒有區別,只因爲刺痛早已如影隨形,宛如荊棘。我想幫他,可是,我沒有立場。”
是那個時候啊,剛剛遇到太宰不久。
“趁着陽光明媚,中午去了圖書館採風,陽光穿過落地窗投射的光影感,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感到幸福。”
“去二樓的時候,正巧碰到了安吾,說起來還沒有正式介紹過,這位是我在橫濱遇到的第二位知心好友,第一位太宰治之前已經提過,這裏就不在贅言。”
“安吾是個很矛盾的人,爲了和平正義,做着虛僞之事。他是爲了國家可以放棄一切的人,是和太宰完全不一樣的個體,真奇妙,我們三個居然會成爲朋友。”
紙頁嘩啦啦的翻飛。
“我本以爲幸福可以那麼長,原來卻那麼短。”
織田作之助翻書的頻率慢了下來,停留貼了一張照片的那一頁,照片上是他的墓碑,照片下面有一排小字,是太宰治的筆跡。
“一個人的墓碑,三個人的死亡。To摯友織田作之助。”
......
樓下孩子們嬉笑的聲音,隔着門也能隱隱約約的傳到耳邊,織田作之助沉默的盯着太宰的字,思緒漫無目的的發散出去。
太陽從頭頂慢慢向西滑落,織田作之助目光裏透着不知所措,最終還是緩慢又堅定的翻到了最後一頁。
“生日快樂,織田作。”
太宰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輕柔,很虛幻。
“生日禮物是——新生。”
褪下黑西裝的太宰治已經長成了大人,身上是和織田作之助一般無二的棕色風衣。
眼睛上的繃帶沒有了,臉上是平和的笑容,但笑容下的生命底色,織田作之助依然能夠一望到底。
影像破碎,時空調轉。
上一秒還在眼前的太宰治破碎了,下一秒房門打開,黑西裝的太宰治捧着生日蛋糕,在孩子們的簇擁下,走到織田作之助面前。
一片祝福聲音中,織田作之助吹滅了蠟燭。
“生日快樂,織田作。”
“啊,謝謝你們,謝謝你太宰。”
“我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