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在下。
大雨澆透了顧清妍的身子,順着額頭滴下來模糊了眼睛,她跑了一段,看見疾馳的汽車從大雨中奔來。
“李管家……”
她扯着嗓子在大雨裏叫了起來,聲音還沒傳去處,就被大雨淹沒了。
李管家遠遠的看見一人人影在大雨中衝過來,忙吩咐司機停車,待看清那人是顧清妍後,一絲不好的預感猛的自心底升起。
他來不及等車停穩,也顧不得漫天的大雨,一把拉開車門就竄了下去,急急的問道。
“顧小姐!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顧清妍幾乎哭暈過去,指着小樓的方向斷斷續續的說道。
“奶奶……她不好了!快!醫生……”
“老夫人怎麼了?”
李管家猛的抓住她的肩膀,問道,他不過是出去了一個上午,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什麼叫不好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發病了,我都快要急死了,李叔,快帶醫生去看看吧!”
她一副害怕的樣子,全身溼透,手掌上一塊紅腫破了皮,哭得傷心,臉上分辨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又說道。
“我着急出來找你,還摔了一跤!奶奶她真的不好了!”
李管家見她狼狽的樣子,心中掛念老夫人,也不好再問什麼,忙將她拉上汽車,向小樓疾馳而去。
一進門,就見老夫人躺在牀上,胡醫生連忙上前查看,發現人已經暈了過去,情況十分緊急。
“李叔,老夫人的情況十分危急,必須立刻送醫院搶救,不然怕是熬不過去了!”
“什麼?”
李管家頓時急了,現在路堵住了,又下着大雨,老夫人情況又危機,他的目光轉向顧清妍,質問道。
“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
顧清妍縮着身子,渾身顫抖,聽見他的質問,索性眼睛一閉,身子就往地毯上倒去。
倒下的瞬間,她聽到有人驚呼出聲。
“顧小姐暈倒啦!”
李管家見狀,憋着一股氣,連忙打電話給蕭景禹說明現在的狀況。
蕭景禹正在開元老會議,幾個老頭子誰也不讓誰,正吵得火熱,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李叔,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李叔不僅是老宅管家,還照顧着奶奶的飲食起居,沒有事從不會打電話給他。
他絲毫沒有猶豫,抓起手機撇下老頭們出去接電話了。
“喂,李叔……”
下一刻他的臉色猛的就變了,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找來了趙衍。
“安排直升飛機,直接去老宅接人,我去醫院等着!”
趙衍見他臉色凝重,不敢耽誤,還是問道。
“元老會議還沒結束,那……”
“再說吧,快去!”
蕭景禹說着,匆匆抓起外衣來到了會議室。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醫院,會議延後!”
說完也不管幾個人或驚訝或不滿的臉色,匆匆出了會議室,直奔醫院。
聽李管家說奶奶的情況不容樂觀,他太忙了,忙得沒有時間關注奶奶的身體狀況,怎麼突然這樣了?
直升機降落在醫院的停機坪,醫生護士已經準備妥當,老夫人一到,就被送進了搶救室。
緊接着,顧清妍也被送到了醫院,檢查了一番沒有大礙,身上有輕微擦傷,孩子的狀況不太好,只能住院保胎。
蕭景禹站在牆角,愣愣的盯着“急救”兩個大字,漆黑的眸子裏壓抑着難耐的痛楚,心裏不是滋味。
奶奶年紀大了,他最害怕的這一天,突然就毫無預兆的到了眼前。
他總以爲她還是那個雷厲風行手腕強硬的女人,可事實是,她已經成了那個形容枯槁,頭髮花白,躺在擔架上已經不會迴應他的老人。
他好害怕失去她!能做的,只有守在這裏。
————
時喬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這兩日她一直待在家裏,楚耀風回來過一次,滿臉疲憊,眼底青黑,睡了幾個小時又匆匆出去了。
她問起情況怎麼樣,他只是扯着笑臉說沒事。
她打開電腦去查,卻一無所獲,經過兩天的發酵,她的事已經被轉化成各種各樣的梗,隨處調侃,越看越是生氣。
此時的她,正趴在馬桶邊吐的昏天暗地,吐完了,才虛弱的靠在牆壁上,臉色蒼白得可怕,大眼無神的盯着天花板。
她記不得這是自己吐的第幾次了,什麼東西也喫不下,吐出來的全是酸水,胃更是火燒一般的疼。
這兩天對她來說,就像噩夢一樣。
昨天下午,門鈴響了幾聲,透過貓眼,看見一個穿藍色衣服的男人,自稱是送快遞的,她以爲是楚耀風的,便開門收了。
一個下午的時間,她收了三個快遞,地址確實是耀風師兄的,收件人卻是三個不認識的名字,她也沒在意,將快遞並排的堆在牆角。
可是今天早上,她發現自快遞盒子裏流出一灘血水,伴隨着陣陣惡臭,她才發現了不對勁。
於是大着膽子拆開了第一個快遞,一拆開,就對上的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那是一隻懷孕的黑貓,脖子被擰斷了,呈現出詭異的弧度,黑溜溜的眼睛正對着她,懷孕的肚子被剖開了,內臟全都漏在外面。
幾隻剛剛成形的肉色小團刺激着她的神經……
她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愣了好幾秒,才爆發出一聲尖叫,丟了手中的快遞,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後退,只想離那黑貓遠一些,再遠一些……
良久,冷靜下來的她目光轉向沒拆開的兩個快遞,控制不住的拆開來,一個是扎滿銀針的小人,上面有她的名字。
另外一個,她只看了一眼,猛的奔到馬桶邊,住不住的嘔吐起來……如果沒看錯,那是一窩老鼠……
大的被開膛破肚,小的像是被開水活活燙死……
她從沒想過,人的惡意竟然有這麼可怕!
不大的屋子裏瀰漫着恐怖森寒的氣息,外面大雨滂沱,她像是要被溺死一般,喘不過氣來……
打掃好滿地的血跡和飛濺的不知是貓還是老鼠的內臟,她幾乎虛脫了,趴在馬桶邊吐了一次又一次。
忽然,門口傳來敲門聲,她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