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喬只覺得渾身發冷,她撐着牀緩緩坐了下去。
明明外面陽光明媚,可她就是冷得渾身發抖,她蜷縮成一團,將腦袋埋了下去,卻哭不出來。
真是可笑,她在這裏忙着給顧清妍定罪,那頭卻是百般維護……那又不是她的親奶奶,倒顯得自己像個小丑!
是啊,自己就是個小丑……
婚離了,孩子沒了,奶奶走了,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着什麼……
她愣愣的擡起頭,看着外面的天空,這根本就不是屬於她的地方!
顧清妍看着她沒吵沒鬧,卻臉色慘白,身子發抖,以她對她的瞭解,她是真生氣,真傷心!
時喬越是這樣,她越是開心!
見她呆楞着發呆,她輕笑一聲,走了,景禹說過,時喬瘋了一般,要離她遠點!
時喬呆坐了很久,最後嘆息了一聲,拿出手機撥打了中介的電話。
“你好,房子我不想賣了,我要離開這裏了,就這樣吧。”
也不等對方說話,她掛了電話,打了個車回鏡湖景區的別墅。
她的寶寶還在那裏……
一進門,卻見蕭景禹已經回來了,一見她就迎了上來,關切的說道。
喬喬,你怎麼出院了?本來應該再養幾天。
醫院打電話給他說時喬出院了,他去接沒接到,只好回來這裏等,她果然回來了。
只是情緒不太對,整個人呆呆傻傻的,他以爲是沒調養好,也沒往心裏去。
以後,他們就住在一起,他親自來照顧她,想到這裏,他扶着她坐下,又說道。
“以後我們就住在老宅,就我們兩個人,或者你不喜歡的話,明天我們一起去看一看,重新買套房子。”
時喬沒說話,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趙衍說得沒錯,他可能很忙,加了很久的班,現在還滿眼血絲,透着疲憊。
可是,他怎麼會跟顧清妍一樣,有兩幅面孔呢?
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人,他怎麼是這樣的?
她壓下心底的厭惡,站起身,淡淡的說道。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說罷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將自己關了進去。
房間裏還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桌子上有一層淡淡的灰,看來她不在的日子裏,連打掃的阿姨都沒進來過。
她也不介意,反正過了今天,她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她的目光落在牀頭的桌子上,那裏多了一個藍色的小瓶子,只有她的巴掌大,勾勒着繁複的花紋。
裏面,就是她那未出世孩子的骨灰……
蕭景禹沒有騙她,她的寶寶,真的在這裏!
她撲了過去,將小瓶子緊緊抱在懷裏,無聲的哭了起來。
……
蕭景禹站在門外,聽着裏面細微的啜泣聲,手指攥得很緊,他沉默的站着,沒有去打擾她。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說話了,他知道是因爲他袒護着顧清妍,又沒辦法給她解釋清楚。
她沉默的樣子讓他心如刀絞,所以他這幾天瘋狂的找證據。
他甚至親自去了老宅,將所有的僕人找到查證那天的事,也不是沒有疑惑。
顧清妍做得很乾淨,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加大了他的難度,只能從付三名下的幾家公司入手。
他白天處理公司事務,夜裏加班分析與二叔有關聯的兩家公司,趙衍負責收集數據。
只要他能確定顧清妍是二叔弄到他身邊的,他就能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他要抓到二叔授意毒害奶奶的證據,將他的野心澆滅!
他不想讓時喬等太久。
直到裏面的啜泣聲逐漸微弱,他才嘆了口氣,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公司還有很多很多事情等着他處理。
傍晚的時候,秦姨敲門,給時喬送來了幾樣開胃的小菜,說是蕭景禹臨走的時候吩咐的。
“少夫人,總裁說他今晚要加班,就不回來了,你早些休息,他明天下午會回來陪你晚餐,然後搬家去老宅。”
秦姨一邊給她添飯,一邊問道。
“您有沒有什麼想喫的,我明天一早可以去買來做。”
“不用了,我明天有事情要出去,不必做我的飯了。”
時喬沒什麼胃口,還是象徵性的吃了些東西,淡淡的說道。
喫完晚飯,她給老師打了個電話,提出了休學申請。
她的事情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老師安慰了她幾句,就答應了,需要她明天親自去籤個字。
事情辦完了,疲憊的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屋子裏透着月光,顯得很靜謐。
她枯坐了半晌,才爬起來將燈打開,照出房間裏熟悉的格局。
她在這裏住了一年,蕭景禹逃婚出國的那一年,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是在這個房間裏度過的。
那個時候滿懷期待,想着總有一天他會回來,會喜歡上她,他們一起看書畫畫,她做飯給他喫……
可一切都是奢望啊!
到最後,只不過是她心如死灰,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只想逃離,曾經喜歡的人,唯餘失望……
她嘆息了一口,將懷裏的小瓶子放到桌子上,開始收拾東西。
看着玲琅滿目的衣櫃,珠寶,大都是一年的時間裏奶奶帶着她去挑的,這些東西並不屬於她自己。
於是只挑了幾件換洗衣物,一個揹包就塞下了。
房子沒有賣出去,實習期也不過三四個月,她全身上下不過十萬塊錢。
不過,只要離開蕭景禹的視線,她就可以去找工作,找個消費低的城市,勉強度日應該沒問題。
她一邊收拾,一邊盤算起來,她是打算悄悄離開的,蕭景禹應該會找她。
以蕭家的權勢,如果動用全力,她很難藏得住,所以只能考慮偏遠的地方,離江別城越遠越好。
她跟蕭景禹,這輩子都不要見面了!
衣服,身份證,銀行卡,又買了一張明天下午的火車票,準備妥當,她早早的睡下了,養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氣。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她就起牀了,小心的將裝着骨灰的瓶子帶着,最後看了一眼一切如初的房間,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