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舟比李雲璟還小,被他一推直接就摔了個四腳朝天。烤麻雀掉在地上沾了土,髒了。
陸舟眼中匍匐起眼淚,委屈死了。
虎頭當時就急了,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人。村裏其他孩子見狀也氣勢洶洶的要上前去。
李雲璟就慫了一下。
他用扇子點着陸舟,居高臨下道:“剛纔不是還挺硬氣的,怎麼,這會兒就知道躲在後面哭。”他用手指颳了刮臉頰,吐着舌頭道:“羞羞臉!有種單挑啊!”
陸舟被他一激,頓時憤憤。他將烤麻雀遞給虎頭,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用袖子抹了把眼淚,梗着脖子道:“單挑就單挑,誰怕誰!”
“來呀!”
“來呀!”
大楊心裏一急,老夫人可是交代過不准他們和村裏人起衝突。而且這都是村裏的小孩子,他一個大人又不好插手。可若真叫少爺跟這孩子動上手,萬一傷了少爺,這後果卻不是他一個下人能承擔的起的。
大楊只好硬着頭皮抱着李雲璟的腰跪下求道:“少爺,小的這就找人去抓麻雀,我們自個烤。”
小孩子的脾氣犟呢,卻也並非一定要喫烤麻雀,只是想爭口氣罷了。
他一把推開大楊,一邊用餘光覷了眼大塊頭虎頭,一邊不是很有底氣的衝陸舟喊:“你過來呀!”
陸舟還真就像只小牛犢一樣衝了過去。
李雲璟顯然沒想到這孩子居然真敢揍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被這小牛犢給撞翻了。陸舟順勢騎在李雲璟身上,捏着小拳頭就要往臉上招呼。只是對上李雲璟那張紅透的臉,他一下子就想起系統空間裏的奶酪了。七七告訴他,那是桃子味的。
他嘴巴衝在腦子前頭,在李雲璟臉上嗷嗚咬了一口。事後還砸吧砸吧小嘴,目露驚奇:“居然有點甜。”
李雲璟哪曾受過這委屈,當時就氣哭了,也不叫囂着打架了。哭着叫大楊揹他回家。
陸舟像個得勝的騎士般耀武揚威,攥着拳頭狠狠道:“知道怕了吧!”
當中有個膽小的孩子扯了扯陸舟的袖子,小聲道:“陸小叔,他說不叫我們租他家的地了。”
陸舟轉了轉他不大的腦仁兒,僵着脖子問:“他是誰啊,你們認識麼?”
虎頭伸着脖子瞅了瞅,擡手一指道:“幺叔你看,他們往河對岸去了。”
河對岸剛建了一個大房子,陸家兄弟才從那家拿了工錢。虎頭嚥了咽口水道:“聽我爹說,那家是大戶,這周圍有好多地都是他家的。我們家這幾年租的地就是他家的。”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陸舟頭皮一緊:“我們好像闖禍了。”
他攤開手掌看了眼,掌心擦破了皮,火燎燎的。又擼起袖子瞅了眼,很好,手臂上也有擦傷。
遂指着那傷處道:“我也受傷了。”
虎頭覷他:“所以呢?”
陸舟餘光瞥見正朝這走來的陸伯庸,癟了癟嘴,當場嚎啕起來。
正怒氣衝衝從山坡下走來想去教訓逃學的小兒子陸武的陸九爺冷不丁一聽這悽慘的嚎哭,腳底一滑,魂兒都要驚飛了。
從山坡上下來得繞過一處田埂,那邊有樹叢遮擋,所以陸伯庸並未看見適才的衝突,還以爲是這羣孩子欺負了陸舟。
孩子們忙擺手道不是。笑話,陸三郎可是會功夫的,超兇超兇的,誰敢欺負他弟弟!
陸舟抽噎着,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的陸伯庸這個心疼啊。滿心怒氣頓時散了,小心翼翼的蹲下來抱起陸舟,柔聲道:“四郎不哭啊,跟九——哥說說誰欺負我們四郎啦,九哥給你報仇去。”
三十大幾的陸九爺看着眼前這個還沒他腿高的族弟,也頗覺牙疼。
陸舟抹抹眼淚,抽搭着說:“真的?”
陸伯庸挺挺胸脯:“當然啦!”
陸舟小眼睛一眨,道:“剛纔有個陌生人搶我的烤麻雀,還說不叫我們租他家地了。”他在陸伯庸懷裏扭了扭身子,擡手指着河對岸,道:“他家在那兒。九哥,四郎知道錯啦,四郎不該不給他烤麻雀,你能不能跟他家說說,別收了我們的地。”
陸伯庸眼光一掃,餘下的孩子們也跟着點了點頭。虎頭點到一半,若有所思。總覺得幺叔這話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陸伯庸眉頭微擰:“真是這麼說的?”
據他了解,李家家風嚴謹,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不過李家初來此地,也或許是僱傭的短工裏有仗勢欺人的,那位老夫人恐怕也矇在鼓裏呢。
陸舟見陸伯庸好半響不作聲,顫顫巍巍的撩起衣袖,匍匐着眼淚道:“他推四郎了,都摔破啦。”
陸伯庸回神一瞧,那小胳膊上這會兒已經有些紅腫了,不由怒從中來,抱着陸舟擡步便往河對岸去。虎頭趕忙跟上。
陸伯庸一邊走一邊問:“四郎可記得那欺負你的人長什麼模樣?”
陸舟忿忿點頭。他可太記得了!
陸伯庸便道:“我與那家人有舊,如今搬到村子裏的是他家老夫人和孫少爺,老夫人和善通達,你只管同她說實情。至於租不租地那是老夫人的事兒,不用管旁人怎麼說。”
陸舟有些心虛的應了一聲。
過了河沒多遠便到了李家大宅。門房見是陸九爺,忙笑着將人請了進去,又招呼一個小廝去後院稟老夫人。
李家很大,進門過甬道便是前院,青石板鋪成的路乾淨整潔,兩旁還栽了些花木,含苞待放,香氣襲人。虎頭東張西望,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陸舟亦是滿眼好奇,四下看了看,只覺得這院子很漂亮,花也很漂亮。
陸伯庸被小廝請到了花廳,瞧見有小孩子,還特意端了一盤點心。虎頭嚥了咽口水,但也知道這不是自家,不能隨便動手,便有些拘謹的站在陸伯庸身邊,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盤點心。
陸伯庸拿了一塊遞過去,笑道:“喫吧,沒事兒的。”
虎頭下意識的看了眼陸舟,見他幺叔已經拿起點心喫上了。便也用手掌接着小口小口的喫起來。喫完後又小心翼翼的將掉在掌心的碎渣倒進口中,頗有些意猶未盡。
正猶豫着要不要再喫一塊,這時李老夫人在丫鬟攙扶下進了花廳。
陸伯庸忙起身行了一禮:“李嬸孃,冒昧上門,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