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花重錦官城 >第 67 章 第 67 章
    徐飛搖着扇子進了榮興鏢局,夥計熱情的迎了出來,笑道:“客官是取貨還是寄送?”

    徐飛從袖袋裏掏出牌子給了夥計,道:“取貨。揚州來的。”

    夥計雙手接過牌子覈對一番,知道這是大客,臉上笑意更盛:“客官您先坐下喝杯茶,小的這就叫人提貨。”

    徐飛一撩袍子,在大堂一側的椅子上坐下,虎頭跟在身後站着,目光炯炯。

    徐飛就笑:“懷寧你放鬆些,瞧把這位小哥兒嚇的。”

    那夥計忙道:“這位好漢一臉英雄相,小的不敢直視。”

    徐飛笑着用扇柄點了點夥計:“你倒機靈。我這長隨習武出身,家裏派來保護我安全的,初來乍到便處處小心,你倒不必理會他。懷寧,你去後頭看着卸貨吧,叫他們輕點兒,別摔了本公子的東西。”

    虎頭抱拳行禮,夥計還來不及攔着,虎頭已經轉身下去了。

    徐飛道:“他就一愣頭青,也不愛言語,我可煩他。你不用管他,就叫他去吧,你放心,他不會亂走亂動的。”

    夥計尋思着左右後頭也有人,倒也不怕他會亂動什麼。然後想着眼前這位可是大戶,興許還能拉一單生意賺些酒錢,便打量着徐飛和他套話兒:“客官是頭回來德陽縣?”

    徐飛點頭:“別說,德陽縣景緻倒也不錯,天氣也舒爽。”

    夥計笑道:“德陽的小喫也是一絕,管保叫您吃了還想再喫。瞧客官氣度不凡,是來這邊談生意?”

    徐飛呷了口茶,道:“聽說川蜀一帶的茶不錯,家裏打算探探底,看這門生意能不能做。家父有個茶友,那茶友的朋友據說是德陽縣來的,做的就是茶葉生意。只是家逢變故,錢財一時週轉不開,便想從茶友那裏週轉週轉,算他入股。那茶友便找來我父親,說川蜀的茶搶手,叫我父親也佔一股。”

    “我父親這人素來謹慎,雖錢數不多吧,但也不想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可心裏又惦記茶葉生意。便叫我先過來瞧瞧。我這人不常出遠門,從江南過來又怕氣候不適,所以從家裏帶了好多東西過來,想着回頭把我那院子裝點裝點,這不就找上榮興鏢局了麼。”

    夥計一聽有門兒,瞧這公子做派想必也是個養尊處優的,便道:“江南川蜀,各地的茶有各自的韻味。公子到了德陽,也當買些好茶寄送回去,好叫令尊品一品。”

    徐飛就道:“說的就是。”言罷唉聲嘆氣道:“可是眼下卻有一樁麻煩事兒……”

    夥計忙道:“客官您說說看,小的雖身份卑賤,可卻是土生土長的德陽縣人,興許能幫得上什麼忙呢。”

    徐飛道:“我父親叫我到德陽縣先去找他那位茶友的朋友,說我在此處人生地不熟的,有個熟人帶着凡事也方便。可我到了兩日,卻始終尋不見那人。那人姓胡,他還說了,到了德陽縣就打聽城東雨花巷胡家,沒人不知道他家。可我打聽了許久也沒聽說德陽縣有哪個胡家是大戶呀!父親還在家中等我的信兒,你說說……這要找不到人,我難不成要把這些東西再運回去不成?折騰的可都是錢呀,我爹會心疼死的。”

    那夥計心裏一合計,又問:“不知令尊是何時遇見那姓胡的商人的?”

    徐飛掐着指頭算了算,好半天才道:“大概是今年立春左右吧。”

    夥計就打量着徐飛,心說這位十有八九是給人哄騙了。那雨花巷的胡家早早就灰飛煙滅了。也不知是誰打着死人的旗號出去招搖撞騙,也真夠缺德了。

    他見徐飛一籌莫展,斟酌了一會兒,道:“不如客官給令尊去信,叫令尊仔細問問那位茶友,到底是哪個胡家?德陽縣早前倒是有個大戶姓胡,不過家逢變故,早就不復存在了。”

    徐飛嘬了下牙花子,向後頭瞄了一眼,然後衝夥計招招手。夥計忙低頭湊上前去。

    徐飛就小聲和他說:“我一直懷疑我爹是給人騙了。我瞧你也是本分人,你和我說兩句實在話,德陽縣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這號人。”

    那夥計猶豫了一下。

    徐飛就一拍大腿“嗨”了一聲,道:“你甭客氣,想說什麼就說,我受得住。大不了收拾收拾包袱滾回揚州去。”

    夥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不知那位胡姓商人可有說他叫什麼?”

    “胡義。”

    夥計就道:“實不相瞞,咱們德陽縣還真有個叫胡義的住在雨花巷那邊。他家當家的是胡義的大哥胡仁,胡義的確常往江南那邊跑生意,您說的那些都對得上。只不過……”他壓低了聲音道:“只不過這胡家早在三年前就給人滅了門啦,沒一個活着的。”

    他說着還縮了下脖子,像是怕有什麼東西找上他似的。

    徐飛被“驚”的不輕,然後反應過來,咧了咧嘴道:“打着死人的名頭行騙,也不怕給鬼魂纏上。”

    夥計煞有介事的點頭,然後對徐飛說:“客官要找的胡家恐怕是找不成了,那怎麼着,客官是打道回府呀,還是自個尋個門路?”

    徐飛斜看他:“你有門路?”

    夥計笑道:“那可沒有,咱要有門路早就走啦,還幹啥夥計呀。”他隱晦的指了指後頭,徐飛就明白了,這是個貪小利的夥計,還等着他押鏢回揚州從他這賺一筆回扣呢。

    他頗有些興致的問夥計:“那胡家也是本地大戶吧,得多大仇呀能給人滅了門,知道是誰幹的不?這麼大事兒衙門總得有個說法吧。”

    夥計雙手攏着袖子嘬了下嘴兒:“呦,那可不是咱們小老百姓能打聽的了。不過胡家那事兒當時是挺轟動的,別的不說,就德陽縣得有一大半生意都是胡家的,胡家一倒,德陽縣都翻天啦。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據說當時有人抓到兇手了,五花大綁的扔縣衙門口了。不過那兇手沒熬過去,死啦。”

    說起這事兒夥計還有些唏噓:“一大家子滅了門,兇手還就那麼死了,哎!”

    徐飛摩挲着手指,眉梢挑了挑,道:“我來德陽縣打聽胡家的時候,還聽過不少風流韻事,當時也不知道是哪個胡家。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對上了。聽說那胡仁胡少爺是個風流人物,花樣可多了。那家裏的小妾一水兒的漂亮,就這麼沒了,可惜了。”

    夥計見他一臉惋惜,忍不住撇了撇嘴,估計這位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面上卻賠笑道:“咱又不是胡少爺,咋知道呢。不過聽說胡少爺當年還從北邊弄回個小妾來,都傳是絕色呢。”

    徐飛笑了笑,泯了口茶,沒再言語。

    虎頭回來說東西已經裝車了。徐飛就嘆了口氣,道:“且先拉回咱院子去吧,大老遠的來一趟,總得瞧一瞧看一看,不行就打道回府吧。回頭怕是還要麻煩小哥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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