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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陸舟又往炭盆裏扔了一根炭條,然後脫了外衫爬上牀。李雲璟扯過被子蓋在陸舟身上。師兄弟倆就這麼並排靠在牀上,窩在暖烘烘的被窩裏,一人尋了一本書來看,好不愜意。

    李雲璟一手握着書,一手從二人中間擱着的紙袋裏拿旺仔小饅頭喫,陸舟還貼心的給他配了一杯熱可樂。

    李雲璟忍不住喟嘆:“喝着快樂神仙水,簡直快活似神仙吶。師弟,我們要是一直都能這樣就好了。”

    陸舟就道:“我倒覺得我們每天過的都挺好的。”

    李雲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畢竟我們師兄弟都在一處嘛。要是像大師兄一樣可就慘咯……對了,聽說大師兄外放到地方去做縣令了,也不知道大師兄習慣不習慣,我倒覺得地方上皇帝老子管不着,反倒落個自在。”

    陸舟道:“在京有在京的好處,不過若論錘鍊政務,還是地方上更鍛鍊人,日後在仕途上也能走的更遠。”

    李雲璟表示同意:“聽說咱們這位皇帝挺年輕的,也敢用人。誒你說大師兄有見過皇帝麼?這麼年輕的皇帝會是什麼樣呢……”

    陸舟就道:“應當是沒見過的。京城有那麼多高官呢,大師兄雖得那位伏先生看重,但憑他在京的官職是沒有上朝的資格的。”

    李雲璟撓撓腮:“殿試的時候應該有見過吧。”

    陸舟道:“殿試時是不可直視天顏的。”

    李雲璟驚訝:“那豈不是有些人當了一輩子官可能連皇帝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陸舟點頭:“也有可能哦。即便殿試時偷偷瞥那麼一眼,其實也看不清楚的,朝臣們上朝的宮殿是很大很大的。除非前三甲會很受皇帝青睞,可以得見天顏。但聽聞大師兄殿試的那年簡直神仙打架,又有劉曹兩家插手的緣故,大師兄沒能拔得三甲,倒是可惜了。”

    李雲璟道:“師弟,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大師兄私下給你寫信了?先生給你開小竈了?”

    陸舟:……

    他道:“師兄,我們除了睡覺幾乎都在一起,先生有沒有給我開小竈你還不清楚麼?我這是……在其他地方看到的!”

    當然還是得益於七七系統裏的紀錄片啦!雖然很少很少,只有那一部,還是有關前朝的,不過歷來皇宮應該都大差不差的吧,陸舟如是想。

    李雲璟見他目光呆了呆,便一副瞭然的神情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師弟的那個天眼系統,師弟是不是可以看到皇宮長什麼樣子呀?”

    陸舟回神過來就見李雲璟瞪着眼睛看着他,滿懷期待的樣子好像村長家那隻總愛跟他們討骨頭的大黃狗。陸舟撲哧一下樂了,道:“師兄,天眼系統還沒開呢。我是用另一種東西看的,叫視頻。只是這個東西我沒辦法弄出來給你看。等等吧,也許有一天我會帶你看看那個世界呢!”

    李雲璟眼睛瞪的更圓了,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問:“我,我也能上天了麼?”

    陸舟:……

    “等到那一天師兄就知道了。”

    李雲璟:“忽然就覺得日子有盼頭了。”

    陸舟:“好像你以前過的有多苦似的。”

    李雲璟嘿嘿傻樂幾聲。

    傍晚時吉祥來敲門,說該喫晚飯了,問陸舟是去外頭喫還是端屋子裏喫。

    陸舟扭頭看李雲璟,李雲璟伸了伸胳膊腿,晃了晃脖子,道:“都躺了一天了,出去透透氣兒吧。”

    陸舟去衣櫃裏取了一件大氅給他:“師兄多穿點。”

    李雲璟笑眯眯的接過來:“多謝師弟啦!”

    吉祥看了看兩人,撓撓頭就跑了。

    陸舟就喊他:“給你留的功課做完了沒有?飯後我要檢查的。”

    吉祥苦着臉道:“馬上就做完了。”

    袁敘白從屋裏出來時吉祥正咬着筆頭做功課呢,他雙手抄袖湊過去笑道:“呦,小吉祥又寫字兒呢,我瞧你都寫了一天了,還沒寫完呀。”

    吉祥擡頭瞥他一眼,嘟了嘟嘴沒吱聲。

    袁敘白扭頭就跟陸舟說:“瞧給孩子逼的,你也太嚴了吧。”

    陸舟拿過碗筷,遞給李雲璟一副,漫不經心道:“珍惜現在的時光吧大頭,後天先生要來看我們了。”

    袁敘白忍不住頭皮一緊。回想起上兩次荀先生來的時候簡直生不如死,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背書竟然還趕不上兩位師兄!

    袁敘白也沒空管吉祥如何了,趕緊扒飯,還邊說道:“回頭借二位師兄筆記一用。”

    師兄弟三人閒扯幾句,陸舟忽然問:“咦,怎麼感覺好幾天沒看見青叔了?”

    李雲璟也道:“是哈!我都生病了呢,青叔都沒來關心我。”他把嘴角的米粒抹進嘴裏,無所謂道:“可能忙吧。自從秋收那會兒小叔回來一趟之後,好像青叔和大楊都挺忙的。”

    袁敘白道:“我們也很忙的!”

    陸舟:“等先生來了我們會更忙的。”

    袁敘白加快了扒飯的速度:“我話本還沒看完呢,今晚打算小小的熬一下夜。”

    ……

    袁敘白喫完飯就刺溜鑽回房裏了,陸舟和李雲璟在院子裏走走消化消化食兒,又指點了吉祥的功課,便也回屋裏歇着了。忙亂的小院復歸安靜。

    而彼時的宋家卻很不平靜。

    宋宏明眉頭緊的能夾死一隻蒼蠅,他語氣很不好,質問眼前的中年男子:“你們怎麼回事兒,竟連個潑皮都看不住。他身上干係可大呢,若落到對家手裏,等着我們的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中年男子道:“表弟莫急,我已加派人手去尋人了。就算找不到人,咱們不還有曹大人麼,我就不信曹大人能捨得這巨利。只要有利可圖,曹大人就不會放棄我們,任那小潑皮落到誰手裏,有曹大人在,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沒錯,這中年男子正是宋宏明老孃尹氏的親侄子,宋昱的舅舅尹輝,尹氏賭坊的大東家。

    宋宏明盯了他一眼,道:“如今形式大不如前,自雪災之後,皇帝嚴查各地官員,削了不少官兒,雖然還沒有傷到劉曹兩家的筋骨,但多少還是受掣肘的。尤其劉家掌事的劉秉,此人做事瞻前顧後,爲此劉曹兩家也損失不少。曹大人三令五申不許我們在這時候跳出來,此事恐怕要費一番周折。總之就算把成都府翻個底兒掉,你也得把人給我找出來!”

    尹輝敷衍的點點頭。然後下巴擡了擡,道:“你後院那位主兒想什麼呢,屍體都擱了幾天了還不發喪,這是叫誰看笑話還是怎的?”

    宋宏明道:“曹氏已經傳信給曹大人重查此案,只是消息來回還需要些時日,但王提刑突然接了這案子,恐怕當中還有些曲折。她若留那便留吧,北邊的事兒懸而未決,眼下也顧不得她了。”

    尹輝就道:“那多晦氣啊,指不定咱們出這事兒都是叫她給妨的呢,哪有把屍體擱家的,這不壓運道麼!”

    宋宏明覷着眼看尹輝,他道:“你如此心急發喪之事,莫不是阿顯的死和你有關?”

    尹輝猛一拍大腿:“那哪能呢,我雖看他不順眼,但他好歹是曹大人的親外甥,我能動他麼!”

    宋宏明就道:“我們和曹大人利益休慼相關,早些年的確要靠曹氏和阿顯從中說說話,但如今就算沒有那層關係,曹大人也依然不會放手我們這邊的經營,這些你都知道的。”

    “不過……”他話鋒一轉,道:“不過對你們尹家而言,阿顯的存在卻會損害你們的利益。娘心疼阿昱,尹氏表妹也從曹氏手裏拿過掌家權,宋家的半數生意我也交給阿昱經營,尹氏賭坊也在他手上。但很顯然你們尹家想要的不止這些,你們惦記的是我宋家的全部產業。”

    尹輝臉頰抽了抽。

    宋宏明繼續道:“但很可惜,曹氏比我們想象的更精明,不過一句話,便將宋家半數產業收回,讓尹氏表妹這麼多年的辛苦經營毀於一旦。”

    尹輝目光變得陰鷙起來:“如果沒有曹氏,我妹妹纔是宋家的正妻,阿昱纔是宋家的嫡子,這些本該就是他的。”

    宋宏明難得說句明白話:“可如果沒有曹氏,便沒有宋家的今天,更不會有尹氏的存在。”

    尹輝陰陰的瞪着他:“表弟說這些是在怨怪我們了?”

    宋宏明搖了搖頭:“我只是希望表哥看清形勢,阿顯已經去了,我不管這件事和你們到底有沒有關係,但我希望此事到此爲止。尹氏鬥不過曹氏,我們若在這上頭繼續耗下去,只會讓對家坐收漁翁之利。”

    尹輝哼了哼,道:“無論如何,你先讓曹氏把那死人發喪了去。聽說姑姑近來身子骨又不好了,夜裏常常不得安眠,都是那死人給鬧的。”

    宋宏明揉了揉眉心,一臉煩躁的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會着手安排的。還有,你也別一口一個死人死人的叫,那畢竟也是我宋宏明的親生骨肉。”

    他好像忽然記起宋顯的好了,不由嘆道:“按說阿顯對生意不感興趣,他書讀的好,日後是要走仕途的。又有曹大人當靠山,仕途必定順順利利。到那時叫阿昱掌管家裏生意,他們兄弟一人在朝,一人從商,互相扶持,我宋家焉能不長長久久,可惜了……”

    尹輝嗤笑:“早前倒常聽你罵宋顯和曹氏不將你放在眼裏,如今人死了你倒惦記起他的好了,晚了!”

    宋宏明老臉一紅,可心中又的確隱隱生出一絲悔意來。只是晚了,真的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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