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花重錦官城 >第 244 章 第 244 章
    胡翊縮着脖子不敢吱聲,眼前這位可是提舉司衙門的判官呢。潑了就潑了吧,反正他手裏有三幅呢。

    結果胡翊就見陸舟拿起第二幅畫瞧了一會兒,擡手又拎起水壺往畫上某處潑了水,胡翊心疼的直咧嘴。

    到第三幅的時候,胡翊悄咪咪的把水壺給拎走了。

    陸舟:……

    他見胡翊一臉肉痛的模樣,這纔想起畫是胡翊買的,他未經主人同意便私自損毀了這畫。

    陸舟立馬起身道:“實在對不住,我適才一時忘情,未和你商量便毀了你的畫。只是這畫涉及一樁案子……”

    胡翊一聽忙說:“既和案子有關,大人隨便潑,隨便潑。”還主動把水壺遞了上去。

    陸舟道:“回頭你把買畫用了多少錢報給提舉司衙門,我會照實賠付。你是愛畫之人,我毀了畫作,你也必定不好受,這樣好了,回頭我也送你兩幅畫,同樣是古線條描法,如何?”

    反正師兄當初仿着江學兄畫了不少呢,他挑幾幅看着不錯的送給胡翊便是。

    胡翊搓了搓手:“那,那豈不是讓大人破費了。”

    陸舟道:“權當這幾幅畫是我同你買的,我須得帶回衙門去。”

    胡翊忙不迭的點頭:“大人請自便,這畫便是大人的了。”

    說話功夫,顏料融在水中,一個字慢慢顯現出來。胡翊不由瞪大眼睛,探頭一瞧,是個“梁”字!

    他驚呼:“畫中竟還有字!”他又扭頭去看第二幅畫。

    “是‘孫’字!”胡翊說:“梁、孫……這什麼意思呀?難道是姓氏?”他驚訝的大張嘴巴,唯恐自己尖叫出聲,忙用自個的拳頭塞住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圓,眼看就要瞪飛出去了。

    緩了好一會兒,眼淚都飆出來了,方纔鬆開拳頭小聲和陸舟說:“大人,莫不是殺人兇手是姓梁的和姓孫的?可梁姓和孫姓很常見,若是盤查起來恐怕有些困難。而且萬一不是本地作案,那就更難查了……”

    陸舟睨他一眼:“我沒說是殺人案啊……”

    胡翊:……

    他‘啪’的拍了自個嘴巴一下:“小人胡謅的,大人權當沒聽見。”

    陸舟擰眉想了想,道:“不過你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幾幅畫都用了比較豔麗的色彩,也正因爲如此才更方便在圖案下留字。不然很容易被人發現。即便是這樣,一幅畫中能留的字也非常有限。陸舟猜測,一是因爲用於藏字的顏料不好配比,很難大面積使用。二來,若不被發現,留的暗字需得和畫作融合起來。當初江學兄想到這個辦法時就和他說過,這個辦法並不完善,因爲每次可傳遞的信息比較少。

    陸舟展開第三幅畫,也是胡翊剛買回的那幅。但他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到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不對啊……”

    胡翊也跟着看了半天,他其實也不知道陸舟是怎麼一下子就能發現端倪的。其實在常人看來,這幾幅畫並沒有什麼破綻。只是陸舟先一步知道江子義所說顏料藏畫之事,所以他能注意到畫中細微的差別。雖然他已經將畫錄入系統讓七七做筆跡鑑定了,但就眼前的情況看來,他幾乎已經篤定畫作是出自江子義之手。

    但這第三幅畫……

    胡翊把水壺遞上去,道:“大人不如把整幅畫都用水潑了,許是藏的深呢。”

    陸舟接受了這個建議,但很可惜,這幅畫的的確確就是一幅普通的畫。胡翊又開始心疼了。

    陸舟將畫軸捲起夾在腋下,起身便走,他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他走後,胡翊還在尋思畫中藏字的玄妙:“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也真是神了,我怎麼就沒發現呢……”

    正嘟囔着,已經下樓的陸舟又退了回來,扭頭對胡翊說:“保密。”

    胡翊當即神色一正:“大人放心,我胡翊的嘴巴最嚴實了!”

    待陸舟一走,他就直接將鋪子給關了,還掛牌說明掌櫃外出,謝絕來訪。

    陸舟:“……就讓他別瞎說而已,不至於連人都不見了吧。”

    吉祥笑道:“這胡掌櫃還挺有意思的。”

    陸舟點頭:“是個純善之人。”

    回到府衙,門房稟告陸舟,說是張江縣那位楊公子到訪。

    “楊平?”陸舟進了院子,和吉祥說:“想必是我讓他打聽的事兒有着落了。”

    陸舟讓楊平打聽韓榮的事兒。韓榮是張江縣人,也是和甄酉同年入京參考的學子。雖不是同縣之人,但他們同爲梁州府人,且梁州府文風弱,參考的學子不多,這和其他州府比起來本就稍遜一籌。一般入京參考,同鄉之間都會來往密切,畢竟遠在異鄉,如不想被人欺辱,就只能緊緊抱成團。日後步入官場,既有同鄉之情,又有同科之誼,官場之上互相幫扶。許多人最開始都是這樣的想法。

    陸舟他們參考時便結識了許多川蜀一帶的學子,時至今日仍有往來,關係還算不錯。所以如果韓榮和甄酉是同鄉同年同科,必定會有私交。尤其是傳回三林縣的消息稱甄酉也被授官,作爲梁州府唯二有了官身的人,他們二人不會完全沒有來往。

    “……那叫韓榮的家境貧寒,幾乎是傾盡全家之力方纔將他供出去。甄酉的家境要稍好一些。當年梁州府去參考的學子我都去打聽了,聽說韓榮和甄酉關係不錯,平日甄酉也很照顧韓榮。甄酉寫得一手好字,有時會有人請他代筆,也能賺些筆墨費。”

    “科舉那年,韓榮老母親病了,他沒辦法,拿出湊好的盤纏給母親醫治。但這樣一來便湊不夠入京的盤纏,他本想再等三年的。甄酉有意幫他籌錢,但還不等甄酉籌好,韓榮便有了盤纏,說是同旁人借的。甄酉也沒多想。進京之後韓榮也是和甄酉住在一起的。”楊平說到。

    “所以甄酉當年入京了。”陸舟問。

    楊平點頭:“那幾位學子是這麼說的。不過他們身上盤纏也不多,在街上人多手雜,又丟了些盤纏。京城花費又大,考完三場便返鄉了,沒有等到放榜。也是他們知道自己水平不夠,考試失利,沒什麼留在京城的必要。”

    “那他們可有看到甄酉入場?返鄉時又是否看到甄酉?”

    楊平說:“考試那天他們走的早,並沒有和甄酉一同入場。考完之後韓榮說甄酉有些不舒服,他們也沒在意。畢竟連考三場,他們也都有些喫不消。返鄉的時候他們倒是和甄酉打招呼了,只是隔着一道簾子。甄酉說他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給他們,耽擱他們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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