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顯已得知了員工宿舍發生的所有事,是否繼續進房子,是他們不得不面對的選擇。
爪子上掛着王結香從她媽媽那裏獲得的鑰匙,殷顯仔細端詳着它,出聲道。
“這個鑰匙扣,有些眼熟。”
王結香喫着好喫的,頭也沒擡。
“它是開我們以前住的出租屋的鑰匙。”
殷顯不解:“小兔島沒有那個房子,爲什麼它會出現?”
王結香很想說不知道,但“不知道”是他的臺詞。
“還是打遊戲的比喻,也許是無意中完成隱藏任務,就獎勵了隱藏的鑰匙。先放身邊吧,也許什麼時候能用上。”
她指使殷顯幹活。
“你去跟榨汁機要一個小包包。”
他照做。
粉色的小兜子出現在王結香手裏,她目測一番,將揹帶調到最短。
“你過來。”
他走到她旁邊,她把兜兜掛到他身上。
“還是太長。”
王結香又把揹帶打了兩個結,這下正合適了。
白兔子揹着粉色小兜,兜裏裝好兩把鑰匙。
“哎喲,可愛……”
她說着話,伸手要捏他臉,殷顯一矮腰,躲了過去。
王結香悻悻地擡頭,突地,眼睛餘光瞥到一樣極其反常的東西。
“你看你後面!”
他不上當。
“那什麼啊,好奇怪。”
她表情驚訝,殷顯仍舊維持那個矮腰的姿勢,不爲所動。
“沒跟你開玩笑,”王結香索性抱起他,讓他的全身轉向她說的方向:“真的有,你看。”
小小的小兔島,視野空曠處,從最北能一路望到最南。
島上一共五棟房子,王結香進過三個,它們在她通關後消失,這使得小兔島直接空了大半。唯二剩下的屋子是殷顯姥爺家,以及他高中時寄宿的地方……其中一棟屋子,它的外型和之前不一樣了。
本該空掉的一塊地,被那房屋多長出的一截佔去。
王結香僵硬地問:“那個變的,是你姥爺家?”
“不是,是高中的房子。”
他們離開喫一半的食物,去到那棟房子前。
它原先是個獨棟房屋,外牆的漆是果綠色的,部分的牆皮老化,出現斑駁。屋子的正面能夠看到三扇窗戶,最高的那扇窗戶內裏,貼着紅色的“輔導”二字。
此刻,整棟房的右側出現了一棟之前沒有的土屋。比起寄宿輔導班,它顯得簡陋又陳舊:失修的瓦片屋頂,髒髒的木窗,牆壁是龜裂的灰黑色。
土屋掛在綠綠的屋子旁邊,活像是植物畸形發育,多長出來的一顆瘤子。之所以用“長出”,是因爲新土屋的牆壁和果綠色的外牆,它們是完完全全黏在一起的,肉眼看不出任何黏貼的縫隙。
進入寄宿班的大門和土屋的大門,合併成了一個,位於倆房子的交界處。
與房屋的情況相同,那大門的左半邊,樣式屬於寄宿班的鐵門;右半邊屬於土屋的木門。僅有的一把門鎖,它是出現在鐵門上。
王結香指着土屋,大驚失色:“這是我老家啊!”
殷顯迅速反應過來:“員工宿舍異世界裏,你回過的老家?”
他高中寄宿學校和她家鄉的房子合併……王結香走上前,盯着怪異的房門,心念一動。
“這是不是說明,內部的世界跟前一次一樣,我遇到你,你能帶我去我的家鄉。那我說不定還有機會,見我媽媽。”
殷顯蹙着眉,給她澆了盆涼水:“即便是見了,也不是真的你媽媽。如果還像上回,你沒法看到她、和她說話,你會更加失落。”
王結香的話哽住,不置可否。
“另一把鑰匙,是開這門的嗎?”
他從揹着的小兜兜裏拿出她說的鑰匙。
鑰匙和鎖釦匹配。
可以開。
王結香與兔子面面相覷,他們都很清楚,再進去要面臨怎樣的風險。
“你多久沒閤眼了?要進去也得先休息足夠。”
他見到她眼裏的紅血絲嚴重。
“我……”
他倆正準備商量商量接下來對策,小兔島突然間盛光大作。
這一幕,王結香並不陌生。
小兔島未解謎團之一。
“太陽又出來了?”她遮着眼問。
“嗯,”兔子交代她:“你回家好好睡覺。”
“那你會不會像上次,要等我很久?”
王結香不知道她的話來不來得及被它聽到。
兔子的身影浸在一片白光中,她撐着眼,妄想抵擋那束刺目的陽光。
小兔島的所有都被塗白,陽光愈盛。
漸漸地,她什麼也看不清,只有白。
眼皮脹疼難忍,她閉上眼,眼眶溢出生理性的淚水。
王結香的手背用力地擦去眼角的兩顆淚珠,睜眼。
她站在自己的蛋糕店後門。
空氣中有好聞的烤麪包香味,她走前丟的幾根隔夜法棍沒被收走,午後的陽光和煦。
時間從她離開後便被按下暫停。
王結香深吸一口氣,沒憋住,破口大罵。
“靠!那這樣我不是要再上半天班哦!”
這還不是最悲傷的。
“我的戒指去哪了?”她攤開手,十根指頭空空如也。
王結香不幹啦!
“我十個大鑽戒啊,沒捂熱啊。”
她雙手互相摩挲,加緊感受大鑽戒留下的餘溫。
*
老老實實上了半天班,王結香累得直不起腰。
思及明天再去小兔島,回來也是要繼續工作,她果斷通知店員休假一週,往店門口貼了告示。
回到家。
王結香打了個寒顫。
臥室冷颼颼的漏着風,家裏竟然比外面冷。
破了個大窟窿的窗戶……“這個多久之前破的了,怎麼還沒修?”
她按到手機裏維修公司的電話,通話記錄是今天早上的。
牀變換千紙鶴,載她破窗去島,居然纔是昨晚的事!
王結香累了。
“我要系統。”她晃着自己的小牀,哀嚎。
“我時間沒那麼寶貴,不用這麼有效率把我真實世界時間暫停。”
兩手喇叭狀,她埋在牀沿,衝着大約是千紙鶴頭的部位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