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忙前忙後,將行李歸位。
殷顯熱飯,王結香站在旁邊看着他。
殷顯喫飯,王結香坐在凳子上看着他。
他喫完飯,王結香牽起他的手,一起去公共浴室洗澡。
到睡覺的點,她鑽進他的被子,撐着下巴看他閉上眼睛的睡顏。
殷顯終於出言制止:“你明天不打算工作了?”
“我知道……”
王結香趴在他的胸膛,手搭着他的腰。
“看着你比較踏實嘛。你那麼久沒和我說話,那麼久沒有抱我睡覺,那麼久我都沒辦法親親你……”
他睜開眼,看向她。
那雙波瀾不驚的黑眸瞥來,王結香的心一虛,猜測自己八成又要捱罵。
“好啦,我正經做人,我乖乖睡覺。”
她支起上身,往旁邊一滾,迴歸該躺的位置。
拉起小棉被,保持聽話的好寶寶睡覺姿勢,她對殷顯說。
“關燈吧,晚安。”
殷顯坐起。
王結香感到身邊的牀墊向下一陷。
她眨了眨眼。
他的臉湊近,越來越近。
冰冰涼涼的脣,屬於殷顯的好聞的氣味,溫柔地覆過來。
他親了她一下。
第一個吻落在嘴角。
王結香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第二個吻直接地印在她脣上。
腦子有煙花“噼啪噼啪”綻放。她的身體被奇怪的魔法封住,無法動彈;心臟卻失速地跳動,一路跳到屋頂,跳到高高的月亮上去。
第二個吻結束。
玩弄心跳的迷人男子殷顯,回身關了燈。
眼前的房間填滿黑暗。
王結香聽到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躺下睡覺了。
——哎唷,怎麼突然對她這樣啦?!
難道是因爲,自己之前的那句:那麼久我都沒辦法親親你?
王結香無聲地咧嘴傻笑。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脣,甜甜蜜蜜。
*
這段冷戰至此畫下句點,兩個小情侶的感情比鬧矛盾前的更好。
不過,日常的拌嘴依舊少不了。殷顯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毛病,特別討厭看醫生。明明生了病,人難受得不行,但不論王結香怎麼勸,他就是不肯上醫院。
所以,常常是他生了病,王結香比他更着急。
“沒事的,只是沒休息好。”殷顯每次都這麼說。
他要真沒事,她也不會小題大做。
問題是,殷顯太愛逞強,他說着“沒事沒事”,很容易把小病拖成了大病。
她急啊急,能被他生生地急哭。
王結香恨不得自己是個大力士,一使勁就把殷顯舉起來,再用力一甩,將他穩穩地丟進醫院。
“你是不是怕打針?怕吃藥?怕醫院有病毒?”
“你擔心醫生醫術不行?擔心被醫院騙錢?”
殷顯頻頻搖頭。
“那還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你心裏有什麼過不去的坎,特別討厭去醫院?”
“沒,你別瞎擔心……”
王結香幫他拍背順氣,無奈極了。
……
殷顯拒絕看病的次數多了,王結香在心中暗下決心:下一次她生病,她也死活賴着不去看,她連藥都不喫!非得讓殷顯也嚐嚐那種坐立難安,挖心撓肺的滋味。
他着急他的,到時她頭一昂,嘴一噘,用他拒絕看病的那一套來拒絕他。
“我好得很,我沒事。安靜,別大驚小怪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要噎得他啞口無言,回不了嘴。
王結香夢寐以求的“機會”在她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到來。
某天她下班回家。路上太黑看不清路,走着走着,她一步踩空,從城中村的上坡一路往下滾。
膝蓋磕到別人家修在坡中間的水池,她疼得齜牙咧嘴,手撐着那水池的邊緣,總算勉勉強強地站了起來。
“嘩啦——”
不知是被她的膝蓋撞壞,還是被她的體重壓垮,水池的磚塌了。
水池的主人聽到響動,罵罵咧咧地出來討說法。
王結香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將錢包裏的錢全賠給了他。
待她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開門的殷顯看見她臉上擦傷、褲子上的血跡,明顯的低落的神色,他的表情瞬間嚴肅了。
“發生什麼事?”
王結香一五一十地將剛纔的情況告訴他。
他轉身拿了錢包和家裏鑰匙:“去市裏的醫院,得看看你身上的傷。”
她剛賠水池花了一大筆錢,哪肯再去醫院。
“只是看着嚴重,其實根本沒事,現在都不痛了。”
王結香攔住殷顯,拽着他回屋裏。
“你來幫幫我,抹點藥水之類的。”
他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打開衣櫃幫她找了條圍巾:“夜裏冷,你衣服夠不夠厚?”
“我不出去,不去醫院……”
直到這一句,微妙的既視感才令王結香想起自己曾經暗暗下過的決心。
“我好得很,你操什麼心?你生病不到醫院看,我摔倒憑什麼去?我要跟你一樣,管你說啥,我不可能去。”
她模仿着殷顯的陰陽怪氣,將當時他那股不配合的勁兒重現得惟妙惟肖。
可惜被模仿者無心欣賞她的精彩表演。
他面無表情地替她圍上厚圍巾,王結香仍念着“不去不去”。他也懶得和她廢話,一把拎起她,扛到肩上。
王結香晃着腿,錘他的後背:殷顯犯規!哪有這樣的!她想做的事被他先做了,力氣大了不起啊?
他尚有餘力空出一隻手,關門鎖門,真就這樣扛着她,要強行帶她看醫生。
“醒醒,殷顯,你不是最討厭醫院嗎!”
王結香嚴重懷疑,面前這個一門心思上醫院的殷顯是不是被鬼俯身了。
他步子邁得大,走路帶風:“嗯,討厭。”
“你終於承認了!”
她逮着機會提問的機會,窮追不捨:“爲什麼討厭,有理由嗎?”
殷顯沉默幾秒,講了別的:“只有膝蓋特別疼嗎?其他哪裏部位會不會舒服?”
“你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