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浣隨手選了套,換上之後開始對着鏡子照了起來,天庭太微宮書房內,無涯也正在幻靈鏡中看着左顧右盼的他,兩面鏡子相貼讓那澤浣就像是在對着無涯在整理衣冠,他眉宇間靈動的神采直勾勾的漾進了無涯的眼裏,讓他神思又開始飄搖起來。

    他嘴裏低喃了句:“還真是個妖孽,攪得人沒法安心工作!”說罷他隨手便將幻靈鏡關閉。

    從大壩繳獲的識靈鏡直接送到了北冥淵,通過對其工藝的分析確定是出自天庭尚方司。他讓尚方司盤點了天庭識靈鏡庫存數量、耗損量、和使用量,才發現在三千年間的耗損量數值異高,而且廢品回收量幾乎爲零。

    太明目張膽了、太有恃無恐了,他心想,尚方司主司神界兵器鍛造,由天君也就是他和無邪的父親親自負責,那些人是不是覺得是天君負責的神司誰都不敢動不敢查?他不敢貿然往上追溯,只能再從末端入手,從負責廢品回收入手再次暗中查起。

    這長生之念是方照妖鏡,是神是魔都能照出個本相。

    他沒有讓神衛營介入針對天庭的調查,只是藉口開展對各司門各神司例行考覈監察,通過各司上報的數據來演算分析,企圖從大數據中找到那些暗藏在神域天庭的臭蟲們的蛛絲馬跡。無涯看着堆滿書桌的卷宗資料,開始一絲不苟的提取數據,推演起來。他必須讓自己專心,讓自己運算速度加快,正反推演到位。

    再說茗微別業,波波滿院子喚猞猁和鼴鼠都沒聽見它們迴應。風歇雨和微瀾也四下找了個遍,也沒有發現它們的蹤跡。

    “難道鼴鼠打了地道,它們跑出別業,自己出去玩了?”波波三人找了一圈終於放棄了。

    至傍晚他們跨上馬車前往西湖,西湖中心的小瀛洲,整個州島均屬於林氏旗下的產業。一夢閣與相印樓爲主體建築的樓閣羣分佈州島各處,與州島風貌呼應融爲一景。亦是林氏宴飲招待軍政名流,豪門巨賈之所。

    當他們踏上林氏畫舫前往小瀛洲之時,茗微別業正在上演一場‘貓’‘狗’復仇大戰。猞猁在趴在鼴鼠挖的地道里一動不動地等了一天一夜,爲的就是給那狼崽子造成一種自己慫了、怕了、跑路了的錯覺。

    正當那隻狼崽子在花園裏像個領地主似的巡視的時候,它走過小徑忽覺前爪被什麼絆了下,凌冽的風聲從身側草叢傳來,它躲避不及被飛來的石塊打了個口歪眼斜。

    還未等這隻狼崽子甩臉回神,前方的拐角處便出現了猞猁那團球似的身影,從喉嚨發出的顫音對着它挑釁了番。

    隨即追逐開始,猞猁在曲徑通幽的花園小徑上帶着狼崽子發狂般的奔跑,在連續幾個拐角後按照鼴鼠事先挖好的暗道專了進入消失在草叢中。

    而緊跟其後的狼崽子覺得不對卻也剎不住腳,在聽到耳畔傳來那鼴鼠的陰笑聲後,一個黑色的鐵絲籠子從團亂草中飛射出來,直接將狼崽子剷起,籠門一關藉着彈力飛出了別業。

    看着那如流星而去的籠子,從暗處鑽出來的猞猁走到鼴鼠面前,後者跳上它的後背,兩個小傢伙這才優哉遊哉的走向屬於自己的就餐地,坐在波波爲它們準備的食物盤邊大口朵頤起來,喫飽喝足後再將那狼崽子的餐盤直接甩出了圍牆。

    登上小瀛洲的神尊一家還不知道別業中的這場復仇大戰,他們經小童引領直接來到了主會場,林家家主已經在門口恭候各路豪客們的大駕。波波跟在無邪側才發現這位衣着雅緻,談吐不俗的男子竟然就是在羅氏成衣館遇到的那位黑衣人。

    久孤身後的助理低聲在他耳畔通報了下無邪一行的身份。久孤則老練的上前寒暄,隨即目光落在了澤浣那寸頭上,好傢伙,這髮型沒個三斤劣質勾兌酒把腦喝殘了都不敢上手弄啊,他愣怔半晌,在收到了澤浣玩味的目光後,爲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連忙道道:“這位公子的氣質到是頗爲不俗。”

    無邪順着久孤的眼神撇了眼澤浣的寸頭,在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年代,這種髮型如果不是出現在流放犯的頭頂也真叫個驚世駭俗。

    逐笑道:“我這位助理就是喜歡特立獨行,讓林老闆見笑了。”

    “哪裏,哪裏,特立獨行的人不過是順應自己的內心,習慣堅持自己的初衷,是最爲難得可貴的品質。吳老爺能有此干將追隨左右也真是讓人羨慕。希望你們今夜過得愉快。”久孤的聲線還是那樣柔和又磁性,教人有種如沐春風般的放鬆。兩人目光交錯,隨即無邪便領着一行人進了大廳。

    波波撇了眼澤浣的寸頭,心想這些個商人可真會胡吹啊,這彩虹屁吹得那叫爐火純青讓人舒服,一句話把主僕都拍到位了。不在拍賣會上豪買一番都對不起他。

    進了大廳,他們被小童兒直接領到了二樓的包廂,待坐下後才發現偌大的大廳裏分爲上中下三層,三樓、二樓均是隔成單間的包廂,一樓是散坐。

    “看樣子我們之前在杭州城豪買響名氣還是有些作用的,除了收到了邀請函,還能坐在二樓。”無邪調侃了句。

    澤浣笑了笑,阿炳站在後面聽見有人敲門便退下去開門,來人是個小童兒,他叫跟在後面的侍者往包間裏上酒菜,然後雙手奉上個托盤,托盤上放着本拍賣圖鑑。阿炳遞給無邪,後者翻開和澤浣一一看來。

    都是有些歷史的古董文玩字畫之類的,後面還有珠寶首飾,波波湊上去看了幾頁覺得乏善可陳沒什麼興趣,便回到座位上同風歇雨和微瀾開喫起來。

    “霓裳......”澤浣看到圖鑑最後一頁上面畫的那套錦衣女裝,想起了葉府丫頭們說的話,不由的嘀咕了句。

    “霓裳?!”波波聽罷放下碗筷又湊了上去,看到那圖鑑和文字說明後嚇的捂住了嘴巴。

    “無邪,這是我當年......”波波急道。

    無邪捏了捏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你當年做的嘛,我媳婦兒手就是巧。神人裁剪之物,那些凡人哪配擁有,我們拍下來帶回去,好好欣賞。”

    “你怎麼知道?”波波驚道,她本來昨晚想告訴他,可是被他打斷話就直接睡着了。

    無邪又捏了捏她的手說道:“我們心意相通啊。”

    “可在昨天,我們明明看到那件衣服賣給了一位姓葉的小姐!”她又道。

    “那位姓葉的小姐被妖或者是人奪了靈氣,面目衰老,成了位老嫗小姐!”澤浣說道。

    聽他這樣講來,連只顧喫喝的風歇雨和微瀾都驚呼了聲,那位葉小姐雖然有些驕橫跋扈可說到底也就是位被寵壞的小姐,被人噬奪了靈氣變成個老太太模樣太殘忍了,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但是我沒感到那衣服上有半點妖戾之氣啊?”波波覺得不可思議。

    不單單是波波沒感到妖氣,就連澤浣,昨晚在羅氏成衣館外感知那些衣物,感知到被人笑罵花和尚那麼久不也沒感到半分妖戾之氣。

    “他奪的是靈氣,不是陽氣,沒叫人丟了性命。我們這位對手有道行,更懂道法,這件事比起那件事更有些意思了。”無邪冷笑道,這件事比起查純鎢去向更能激起他的興趣。

    “凡人的靈氣能有多少?還不如直接殺只靈獸來的容易。”波波說道。

    澤浣噗呲一聲笑了笑,道:“你以爲是個人就能殺那些靈獸?!他們這些普通人,窮其一生也見不到一隻靈獸,更別說殺靈獸奪精魄了。一個人的靈氣固然少了些,可很多人了,多倒你數不盡的人了?”

    “怎麼可能,那得多少件衣服?”波波指着圖鑑上的霓裳說道。

    無邪合上圖鑑,對着波波揚了揚手,波波瞬間明瞭噬奪靈氣的媒介不單單是件衣服,它可以是任何化精且可以由人操控的東西。

    “而且,人與人之間,因爲磁場強弱,吸納入體的靈氣也不一樣。那位葉小姐可不能跟入這場拍賣晚宴的名流巨賈們相比。這些名流,巨賈,上位者的靈力纔是最能給予加持的能量......極智人羣啊!”澤浣看了眼已經全部入駐的包廂和一樓散客,他再一次想起六千年前那九頭鳥頭目組織的極智會,他網羅了當時全球各行精英入會,他在選擇噬奪對象。

    六千年前暗影門就沒查出他具體是用哪種方法吸納那些慾望之力的,當時他準備長期潛伏在其身邊,卻因爲霽凝被抓打破了他的整盤計劃,爲了救她只能提前炸燬其基地。

    從霽凝口中得知那基地下面還有九頭鳥的藏書洞,無邪也派了暗影門人依據當時記錄在案的方位座標前去探查,他們也真找到了那個深淵底的洞窟,潛入深淵之底才發現裏面的書籍早已被人搬空,他們向下深入地心掃描多次也沒發現半本圖冊。所以,對於那九頭鳥那些巫妖祕法,神族也是一知半解。

    澤浣搖搖頭,六千年前的頭目跟他剛剛目光對視的林久孤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他還不能斷定這位林久孤是否也與九頭鳥有關。

    幾個人正在交談着,突然整個會場的燭火燈光暗了下來,會場中央的展示臺邊支起了火架子,上面的托盤內燃燒着鯨魚內脂調製的燈油,因爲加了香精,隨着火光搖曳,一股股奇異的香味飄搖瀰漫到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一位身材婀娜的女郎走上前,報了開場白後,命人將第一件拍品擡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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