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子找死！”風歇雨一個凌波微步避開長劍，長劍刺入結界，化爲煙花一朵。風歇雨躲避同時擡手祭出縛仙繩就要勒住已經發瘋的黃首輔。
“饒他一命！”蕭朔寒制止她。
風歇雨收住靈力，那記縛仙繩變爲長鞭抽了黃首輔一記作罷。
風歇雨對他說道：“他勾結駐軍逼你退位，不殺他不足以威懾天下。”
蕭朔寒低頭看着罪己詔，洋洋灑灑千餘字都是出之於這位年輕首輔之筆。“自我登基以來，輕信巫妖以致皇城百姓蒙難。意欲解決西陲沙民擾亂邊境，賦稅助邊民生多艱。內亂六年帝國幾近分崩離析。遣子避禍數年不歸，未能盡父養之職。江南四郡沿海數鎮，因海氣天火百姓死傷愈萬，百業皆廢。駐軍死亡五萬，修士殆盡。我不該引咎退位嗎？”
風歇雨跪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說道：“蕭朔寒，你清醒點。這些都不是你的過失，你知道的。蕭朔寒，就算你要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想要收攏人心，這個罪己詔也不該讓黃展連來寫。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嗎？他用傀儡術伏擊我們，他想搶觥！他喪心病狂，他毀了雍州百里稻田，來年京畿用糧還需我們統籌調度。朔寒，不要懷疑自己，這個位置只能你來坐。只有你圍了江南三年，被叛軍高舉罪條還能坐下來跟他們談判。朔寒，相信我，相信我們，我們都在你身後。”
“可你告訴我，你們運往北疆的觥裏裝的到底是什麼！”蕭朔寒直視她的眼睛。
風歇雨深吸了口氣：“你當真想知道？”
被抽倒在地的黃首輔也顧不得全身疼痛擡起頭，緊鎖風歇雨接下來的話語。
風歇雨垂下眼簾，苦笑了下：“還能是什麼，就是能讓五萬駐軍不到一天就灰飛煙滅的存在啊。你們以爲奉蓮山脈壓的是什麼，若真是靈氣場，過去萬萬年早就成了神人仙者修行的洞府，還能成爲皇家道場嗎？！”
她擡頭望向黃首輔又道：“黃展連，黃首輔。只有進入九州，爲人間奔走的神明纔是真正想守護九州神明。給你傀儡伶的神，那些藏在神域腳不沾地的神纔在覬覦九州。沒了蕭皇，換了帝座又能如何？人間還是要靠我們齊心協力才能得享太平。你有眼睛，你能思考，從舊城到新城，從江南到北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那我問你，我們觀星百年爲什麼就布不了一個防禦陣？！”黃首輔問道。
那些枉死的修士都是因爲錯誤的陣法。
人間道宗想要自證能力，妄圖瞞天過海佈置防禦陣。人間修士從地仙口中得到零散信息分析出蕭皇在曠野祭奠一定會出事，神人想借此祭奠儀式借刀殺人，剷除一個在神域礙眼的存在。人間修士不關心神明們之間的恩怨，他們的目的是保證蕭皇安全讓儀式正常進行。
風歇雨冷聲說道：“因爲天並不想讓你們窺視天機。包括奉蓮殿的雷罰，你同門修士的死因都是這個理由。黃展連，如同國師人選從不會是我們人間說了算一樣，給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天給我們看到的樣子。”
黃展連痛苦地閉了閉眼睛，不知道這一刻縈繞着他的是屈辱還是怨恨。
百年觀星，無數觀星修士傾盡一生得到的星跡數據都是錯誤的，星漢蒼穹居然只是神域給人間的假象。
他再次睜開時已是怒火憤然：“憑什麼？！”
“憑我們太弱。”風歇雨伸手祭出靈力將黃首輔移至近前，讓他跪伏對着蕭朔寒又道：“你若想讓天成爲我們人族的天，就真心輔佐蕭皇治理人間。在你沒有能力改變現狀的時候給我夾緊尾巴，閉上嘴，埋頭做事！在割開天幕讓我們看到真正的天之前，收起你們的私心、放下你們的成見，跟我們好好合作。合其光，同其塵！”
黃首輔急道：“仙子，不是我覬覦奉蓮山妄想佔據靈氣場，而是韶華易逝，壽歲短暫難以培養修門人才。那些死在江南的修士，幾乎是道宗年輕一輩！人間道脈斷代！這究竟是爲什麼？！”
爲什麼？！風歇雨再度苦笑了番，曾經三次天戰都在妖界，距離妖界最近的無妄仙境看着神域打光了三代妖民，尤其是最後一場天戰，倖存的妖民非老即殘，戰後的妖界竟無完瓦。
三場浩劫，風氏只作看客，未曾料到自己這脈神裔也有被架在雲下被刑雷罰的一天，如果在第一次天戰時風氏出手相助，幫助妖界找出魔氣侵擾的真相，會不會不至於淪落到滅族的境地。
風歇雨說道：“請首輔大人在整個九州人族斷代之前振作起來，前路還需要你這位相才整合朝政繼續前行。我們無法延長壽命只能累積生命的厚度，如果你們能摒棄門戶偏見，資源共享或許不但能重振修門，還能給九州帶出一片新生的光景。”
她站起身，整理衣衫，伸出手對蕭朔寒說道：“陛下，請帶着皇室宗親、文武百官於城門高臺傳令遣送騎兵回駐地吧。”
“仙子，怕老宗親不會讓陛下發這道命令！”黃首輔站起身，踉蹌走到她跟前說道。
風歇雨：“什麼意思，不是你挑撥太后和宗親逼陛下退位的嗎？”
黃首輔：“我哪裏有那樣的本事！是老宗親聯合了燕北駐軍統帥合圍皇城，我是被他們刀架脖子寫了那份罪己詔！”
“那我的謀將何在？你仿冒他的筆記讓我安心出城，不就是想扶持個新皇帝然後霸佔奉蓮山嗎？”風歇雨問起她的心腹。
“仙子放心，人關在他家地窖裏有人伺候好喫好喝。”
風歇雨好歹是仙人，黃首輔還不敢動她的人。
三人走出結界，朝會大殿空空蕩蕩，只有紀霄等候在側。他對蕭朔寒說道：“司丞來報，外圍騎兵十營兵力兩萬三千人，已經向皇城挺進五里，越過了一號驛站。陛下，太后和關中宗親推出了您的弟弟，如果...如果，關中燕北無人響應陛下，我可以保護您安全離開。天下之大，無人知您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