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將風如怒留在皇城,蕭朔寒任他爲領侍衛內大臣,他現在是一品武將。雖是一品武將但手上卻無兵無符,更像是個吉祥物。
開城大典,封后大典與帝后大婚同時進行,滿城熱鬧和歡慶躁動與風如怒無關,他盤坐在暗室中冥想,手裏卻握着一把軍刀,一把蕭皇御賜的軍刀。
他從清晨等到了黃昏,沖天的禮炮和禮樂聲響了一整天傳入他耳朵全是聒噪。
“風大人,宮裏派人來接您參加宮宴。請換好禮服,跟我們走。”
“好。”
嶄新的戰袍配上御賜軍刀,是這位小國舅爺的殊榮。在湖州第一次見蕭朔寒時,風如怒便得到了這柄御用軍刀,解惠山之圍,救駕江南,力保皇城都讓其不負皇恩。
晉升一品武將之後,風如怒更是得到了佩刀上殿,入朝不趨的殊榮。
而今天他作爲風后的弟弟,帝國軍界新起之秀在衆人注視中踏上入宮的馬車。
這柄佩刀是蕭朔寒十八歲承儲君位時得到的賞賜,刀身爲寒鐵鍛造削鐵如泥,刀柄爲白琉璃內外兩端各嵌帝國皇徽蓮花金紋,柄端刻有蕭朔寒當年親筆手書止戈二字。這柄刀陪着蕭朔寒南征北討亦是他心愛之物,直到在湖州初見風如怒便覺得這位少年頗閤眼緣,賜給了風如怒這把刀也將風如怒帶入了軍營,給了他一片可以搏殺的天地。
白天的儀式盛況空前,三十七歲的蕭皇終於迎娶到了他的皇后。他的新皇后是一位心繫人間的仙子,官員和百姓們都很滿意,他也很滿意。他知道風歇雨是帝后最合適的人選。在她身後有靠六年內戰上位的年輕戰將,有在建造新皇城時嶄露頭角的年輕官員,還有黃首輔背後的帝國修士。她和她背後的勢力都是帝國的未來。
見風如怒到了,蕭朔寒將其召至御前說話。
“阿怒。”在新皇都的最高點,太極殿觀景平臺上,微醉的蕭朔寒興致勃勃的指着腳下燈火輝煌的殿閣與遠處人聲鼎沸的街市,“你看,這座宮殿沒有丁點不如舊皇宮的地方。新皇都的佈局也遠勝於舊皇都。呵呵,都是新的人也是新的,不管什麼,新的都比舊的好。”
中秋之後,日漸寒涼,夜風拂欄讓他雙眼蒙了層寒霜。他今天迎娶了他的正妻,他的心爲什麼越發悲涼,莫名的失落越發深刻讓他連強顏歡笑都不願露於人前,宴會還未結束便想出來透氣。
“陛下,教官說過我們的雙眼長在額下,始終都看向前方。”風如怒淡然的說道,他不再拒絕藍鵲的記憶也不再拒絕巫靈的記憶。很多事,他都知道,包括那杯來至神域的酒,喝了能混淆愛戀對象的酒。
“教官?!啊~”蕭朔寒先是微愣,又反應過來他的教官便是澤浣仙尊,“他也曾教我悟道二十年呢。”
“可惜了。”風如怒感嘆,平庸如蕭皇者能得到神人二十年的指導,而他自己卻與正道無緣。風如怒爲自己可惜,不過好在有藍鵲的記憶,仙人前路在此只要他願意,他也可以尋個清淨地悟道。
“可惜什麼?”蕭朔寒不解。
“教官不願教我悟道,我在爲自己可惜。”風如怒答道。
“坐穩了嗎?”風如怒輕聲說道。
蕭朔寒愣了愣回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風如怒,忽而一笑:“你問得好,不穩啊。燕北駐軍還不成熟,江南空虛...阿怒,你別介意你姐對你的態度。湖州的事情,你們萬不該動糧食,也不該扣着駐軍不如湖州。不過好在兩廣預繳了明年的賦稅,勉強能填補湖州的缺。這事算是蓋過去了!可是阿怒,今後不可在衝動行事,留在京城幫你姐。”
蕭朔寒的話意很明顯了,他預爭了兩地的賦稅才填了湖州的漏洞爲風如怒開脫罪責,這樣的恩典還不夠嗎?!
“陛下。”風如怒一手把着腰封,餘光瞟向身後的侍衛,手掌對着刀柄。“今後湖州也不需要進入帝國財政預算了。”
“什麼?”蕭朔寒像是沒聽清,又像是聽清了卻不可置信,他瞟向風如怒貼向刀柄的手眸色一凌。
“你喝過一杯酒,那杯酒讓你混淆了思慕對象。你想知道你真正的思慕對象到底是誰嗎?”風如怒冷笑而道。
身後侍衛覺察異常,上前欲隔開兩人卻被蕭朔寒喝退。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蕭朔寒問道。
風如怒的笑容變得陰鷙,配着他那張風氏特有的絕世容顏顯得越發邪魅。“因爲那杯酒就是我端給你們喝的。”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蕭朔寒不解。
“因爲這些都是神明的旨意,是不是有種被人玩弄於股掌的憤恨與委屈?我還想對你說,你真正的思慕者爲了救你折損了萬年修爲,你還沒記起他是誰嗎?嘖嘖!你可真夠薄情的。難怪帝國新皇城開城,蕭皇迎後沒有一個神人現身恭賀。”
蕭朔寒聞言腦海間的片段再度回閃,那對潔白的羽翼包裹了他兩次,一次給他歡愉,一次護他周全。但是,他始終記不起那人的模樣。
風如怒可憐他這副毫無慧根的模樣:“你太愚鈍了,你的記憶神經淺薄得就如同你治國的能力。一杯酒而已,就沖刷掉了你對他的所有記憶。真不知道,謫仙如他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無情無義的東西。”
見他口出狂言,守衛欲上前拿人。又被蕭朔寒喝止,他一把拎起風如怒的衣襟,急道:“那你說他到底是誰?”
“你真想知道,我告訴你一個辦法,能回想起你從出生那刻到你生命終結時的所有事情。”
“什麼辦法。”
風如怒低喝:“進入幽冥境,讓鬼王給你看生平,去看看你今生所犯的罪孽夠入幾次地獄!”話未落,刀出鞘。
這把蕭朔寒御賜寶刀,寒光忽閃間砍下了他的頭顱。伴隨着血噴狂涌,蕭朔寒的身軀重重倒下,沉悶的聲響蕭皇斃命。
風如怒一手拎着他的頭顱,一手作手印將一旁侍衛禁錮在原地。他跑向皇后寢宮,他要給她姐姐送一份新婚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