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什麼關係,”薄連靳朝姜延走過去,他的身高逼近190,氣場和身高的壓制,讓姜延略微有些不舒適地蹙眉。
薄連靳低眸,眼神瞟了眼躺在椅子上的保安,“我現在去查近一週的監控錄像,你猜還有沒有在?”
“……”
他當然知道。
姜延擡頭,“薄警官什麼意思?有話直說的好。”
薄連靳眸子一涼,“週轉了這麼久,想必姜醫生也有些累了吧,去我那喝杯熱茶?”
姜延:“……”
北城警察局。
“薄隊,回來啦——”小警察和他打招呼,注意到他身邊眼熟的男士,“喲”了聲,戲謔道:“又來啦。”
姜延:“。”
他強撐着笑,笑意雖不明顯,還算是公式化。
等到小警察走後,姜延的臉垮了下來,薄連靳笑了,“沒想到姜醫生還有兩幅面孔。”
姜延冷酷,“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茶還沒泡上,姜醫生想去哪?”薄連靳笑眯眯地,“還是說——你想去毀屍滅跡?”
姜延不接茬,“毀什麼屍?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按理說,我也是受害人。”
好一個受害人,薄連靳心裏暗暗叫好,佩服的不可思議。
這回,接待姜延的並不是審訊室,而是薄連靳的辦公室。
薄連靳辦公室是個體獨立的,但卻是在刑偵隊的裏面,他們從各形各色的目光中走進薄連靳的辦公室裏。
薄連靳履行諾言似的泡上一杯水,姜延坐在沙發上,有些按捺不住,“長話短說,我等會有事。”
“有什麼事?”薄連靳搭着腳,慵懶地靠在沙發上,他眼皮一擡,帶着調侃的目光,“姜醫生趕着去犯罪現場清理嗎?”
“……”姜延嘆了口氣。
“爲什麼你不願意相信我呢?”姜延擡眸,對視上他的目光,面容平淡,帶着點兒譏笑,“警官,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是?”
“況且——”他盯着那杯熱水,上面飄着茶葉,水的茶色不深,只看一秒,姜延便轉移了視線,“你知道的,我不是兇手。”
薄連靳和他對視了一秒,兩秒,十秒……
他發現,姜延這個人真的很擅長蠱/惑別人。
比如現在。
這場無稽而談的討論到此結束,姜延謝絕了喝杯熱茶的‘好意’,步伐輕盈,離開了警察局。
一離開警察局,姜延便吐了口長長的氣,他像泄了氣的球,全身疲軟,硬撐着打了輛車。
姜延後背僵硬,他閉着眼,和司機報了個地址,按着太陽穴閉目養神。
薄連靳這個人讓他感到了危險。
——
而另一邊,王潤已經聯繫到了耿芒前助理,這會兒正在審訊室裏坐着。
薄連靳站在窗邊,默默無聞地抽了一根菸,煙燃盡,他摁在菸灰缸裏,又漱了口。
薄連靳打開審訊室的門,看到女人怯弱着眼,看到薄連靳後身子一顫,往後靠了一點兒。
“是任女士嗎?”薄連靳帶着笑,看起來和藹可親,他先入爲主:“我等您很久了。”
任雯垂眼,“抱歉……”
薄連靳照例打開了錄音器,“您之前是耿芒的助理?”
“是……”任雯說。
“爲什麼會突然離職?是工作待遇不好,還是個人原因?”
任雯哽住了下,“警官……這跟耿芒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薄連靳溫和地笑,“您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任雯哆嗦着嘴,陷入了回憶,“是因爲……因爲我家裏有些事,我就……就離職了。”
這樣的話,薄連靳是不相信的。
他皺了皺眉,刻板的模樣讓任雯發自內心地顫了顫身子,她陷入沙發裏,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
“警官,我、我跟耿芒小姐除了工作上,其餘……”任雯嚥了下口水,“其餘,我們沒什麼交集。”
……
任雯走了。
她沒有嫌疑,雖然眼神習慣躲避,撒謊也不成章,但薄連靳沒有理由拘捕她。
薄連靳站在辦公室裏泡茶,發了愣。
自己似乎,根本沒有去了解過,耿芒這個人。
姜延所說的焦慮症,這一點,他根本沒有在意。
薄連靳心中泛起了漣漪,他一直太注意耿芒身邊的人,卻忘了,她的症狀,還有她那個傳聞已經過世的男友!
薄連靳一想到這,豁然開朗。
他把茶放在桌上,拾起了鑰匙,大手一撈把手機拿上,匆匆忙忙地對謝涼說:“我出去一趟,你查一下耿芒最近的行蹤……簡化點說,就是她那個已經過世的男友身份。”
謝涼一頭霧水,應了聲好。
坐在主座上的男人臉色無奈,他不禁揉了揉太眼穴,一閉眼,“薄警官,你嚴重影響了我的生活。”
五分鐘前,姜延正在和一位樣貌位高中生的女孩進行心理疏導,薄連靳就這樣擅自闖了進來。
薄連靳眨了眨眼,面色無辜,“我敲了門的。”
姜延:“……”
他以爲是女生的家長有急事,才應允人家進來。
誰能想到是薄連靳。
因爲薄連靳,他被迫停止心理疏導——心理疏導是患者和醫生之間最私密的事情,作爲一名心理醫生,他所有的職責是讓自己的病人獲得最私密的保護。
薄連靳靠在背椅上,環着手挑了下眉,略有玩世不恭的大少爺模樣,“那個女孩……是你的病人?”
姜延嗯哼了聲。
薄連靳,“她看起來,不太妙啊。”
姜延:“……”
他冷靜地說:“正常的人是不會踏入這裏的。”
“不。”薄連靳樂了,他知道姜延在暗諷他,“我不就來了麼。”
姜延:“……”
“薄警官,我說過我很忙。”姜延無聲地嘆了口氣,攤開手,“有什麼事說吧,只是我希望你可以一次性說完。”
薄連靳長話短說,“我記得你說過,耿芒有焦慮症。”
姜延一怔,“是的……”
薄連靳剛想說話,姜延就道破了他心裏所想,“這是較爲私密的東西,我不可能告訴你的。”
薄連靳好半會沒說話,只盯着他看,姜延毫不畏懼地對視他的目光。
好一會兒,薄連靳突然笑了。
他兀自說:“姜醫生,你真的……很像犯罪嫌疑人。”
姜延聽他說這句話已經不止一遍了。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然後呢?”
“可你不是。”薄連靳說。
姜延掀了掀眼皮。
薄連靳很滿意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兒錯愕,帶着點狡黠,明晃晃地說‘你還算有腦子’。
他不喜歡和聰明人說話、打交道,但他喜歡和聰明人合作。
於是——薄連靳伸出手掌,較爲認真地說:“姜延,我們合作吧。”
姜延實在沒想到,他會來這一出。
姜延眼眸閃躲了一下,“你……”
他只是單字發了個音,就被薄連靳的聲音蓋過。
“你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吧?”
姜延怔了怔。
薄連靳:“我們合作,你能正大光明涉及案情,何樂而不爲呢?”
姜延:“……”
“呵”的一聲,姜延笑了。
這次是薄連靳第一次看到他笑,不是公式化的笑容,更不是敷衍,而是發自內心。
姜延聲音輕佻,“薄警官這會不懷疑我是犯罪嫌疑人了?”
薄連靳毫無良心可言,“我從未懷疑過。”
姜延錯綜複雜地看他一眼,“這可是命案,我也算是嫌疑人之一,你同意,其他人呢?”
姜延問的是局長。
“他?管他同不同意。”薄連靳吊兒郎當地,“你放心,和我合作,保你平安無事。”
姜延:“……”
這怎麼這麼像傳/銷組織拉攏人?
“我不做虧本買賣。”姜延得寸進尺。
薄連靳,“我給你錢。”
姜延略感興趣地看他一眼,“警察能有多少錢?”
這話就帶有歧視了。
薄連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嗐,你管這麼多幹嘛,大老爺們別磨磨唧唧的,合不合作就一句話的事兒。”
“。”姜延震驚。
現在人變臉可以這麼快嗎?堪比翻書。
“行。”姜延幾乎沒有思考,“我可以答應和你合作。”
……
薄連靳把姜延帶到了警察局裏,這是他第N次進局,卻不再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當然,這是他自我想法。
薄連靳拔腿走,“你現在還是以嫌疑人身份來到警局。”
“?”姜延頂着問號臉,被氣笑了,“這就是你保護的方式?”
“顧局不會同意的,”薄連靳輕描淡寫,“這是我們私下的合作。”
“……”
這跟地下情有什麼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是地下合作。
薄連靳帶他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給姜延沏了杯茶,然後把這兩天整理的資料遞給姜延。
姜延蹙着眉,邊翻材料邊說:“外面輿論很大,你們必須快點解決。”
耿芒逝去的事情第二天就被掛上了熱搜,是lc公司辦的,爲的是再炒一波熱度,把耿芒全方面利用完。
薄連靳想到這就牙癢癢,他惡狠狠地呸了聲,“狗屁公司,真他媽的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