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見到他的時候,他…他…他一點兒事都沒有!完好無損!”
李渝一個大男人,半輩子沒哭過,這一次是着實被嚇哭了。
他哽咽着說:“蒲望力氣極大,我這麼大一個人被他單拎着衣領拽進去了。”
蒲望把他拽進去時,李渝看到了耿芒,她眼中有淚痕,穿着白色柔軟睡裙,她的腿在哆嗦……
“她一定是在和蒲望上牀!”李渝斬釘截鐵地說,“耿芒那樣的人,怎麼會離得開男人,我真的後悔了,我那時候就不該去敲她家的門!”
那一次,是李渝一輩子的灰暗時光。
他看着耿芒跟蒲望上/牀,她叫得比燕兒還歡。
說到這,李渝突然作嘔,他很久沒好好喫飯了,一時間回憶起這件事,還有點兒噁心反胃。
姜延沒一搭地敲桌子,懶散地擡眸問:“你說你親眼見到蒲望死了?”
“對!我親眼所見!”李渝鄭重地點頭,神色一臉認真。
姜延漫不經心道:“那他爲什麼會出現在耿芒家裏?”
“這……”李渝神色忽閃,一時有點兒遲疑,“這我也不知道啊…”
姜延沒再繼續敲桌子,他收回了手,往背椅上一靠,俯視衆生的模樣說:“李總,如果你話只說一半,我可能不太好幫你說情。”
“真、真的沒了!”李渝蒼白着臉尖銳地說。
姜延不搭話。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五分鐘,總之李渝十分的壓抑,他快要死去了…
他突然開口:“我記得蒲望還有一個哥哥。”
“嗯。”姜延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他在隔壁接受審訊。”
“他也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渝很是震驚,他不敢相信,蒲懺居然也沒能逃過。
這是一場債,從他收下耿芒那一刻起,這場債欠到了現在,終於要還了……
他怎麼可能高興?
他又怎麼會相信姜延是真心想要帶他出去?
他深知,自己已經出不去了。
他是一個罪人,他現在能做的只有儘量多說一些證據,好以後減罪。
但……他又能說什麼?
說lc那些壞事。
還是說,他結交的那些所謂的‘兄弟’。
那些兄弟,現在大概集中在一起想如何把責任都怪罪在他身上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只有死刑了。
罪責難逃。
“苟活着總比死了好”
這是姜延要告訴他的。
李渝第一次見到姜延時,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他不愛笑,卻時刻保持着溫柔款款的模樣,他明明對那些人的事沒有一點兒感知,卻還要一副可惜的模樣,像在悲憫生命的脆弱。
姜延這個人,李渝沒能琢磨透。
也許到了臨了他也不會琢磨透,姜延是個優秀的心理醫生,他配成爲他們佼佼者中的一員。
這些人就是這麼的現實,被社會拋棄的人,又怎麼配成爲佼佼者呢?
自然是不配的。
姜延兀自開口:“我很好奇一件事,也許這件事李總可以給我解惑。”
“什麼?”李渝回了神,傻傻地問了一句。
姜延的眼眸看不見底,他目光一閃,勾了勾脣,卻沒完全笑。
“蒲望到底死了沒有?”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李渝心中確實大受震驚。
“我、我不是說了麼...”李渝連忙低頭,他看着手,沒敢擡頭看姜延,“蒲望沒有死,他還活着。”
“到底是蒲望還活着,還是很像蒲望的人活着?”
姜延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問了出來。
耿芒案疑點重重,每當姜延認爲自己馬上就要找到真相時,他又會被一些問題所困擾。
比如現在。
他原本已經把嫌疑人定在蒲懺和蒲望之間,對於李渝他還算了解,李渝是不可能做出殺人這種事情的。
但現在…他在聽到李渝的那句“親眼所見皮開肉綻已經死去”,他又在懷疑,蒲望是否還活着。
這是現實世界,沒有妖魔鬼怪,也沒有所謂的靈丹妙藥能讓人死而復生。
但最重要的是——那個黑/社會的男人是誰?
蒲懺這麼疼愛他弟弟,爲什麼沒有爲他弟弟報仇?
姜延被所有事情困擾,他差一個點兒,那個點也許能讓他恍然大悟,把所有事情梳理清楚。
他現在有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也許說出來都很不可思議,但姜延就是姜延,他依舊沉穩不定,套着李渝的話。
李渝顯然被他說的話震驚到了,他不敢擡頭,怕被姜延找到破綻,一個心理醫生在自己面前,儘管心理素質很好的人也許都會甘拜下風。
李渝顫着聲道:“我…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嗎?還是知道了不想說?”姜延差不多確定自己心裏那個想法了,如果沒有錯的話,他的想法只需要得到驗證。
這個驗證人,當然是李渝。
薄連靳在一旁的存在感一直不高,但他卻感受到一種氣氛,雙方都在壓制。
他們都在…給對方一種鬆懈的行爲。
薄連靳不說話,他只覺得,這個事馬上就要結束了,他對姜延十分的信任。
“姜醫生,能說的我都說了,我真的一個都不知道了,我只是管着lc,lc的事情我認,但不能我一個人認,公司所有高管都有錯,不能只盼我一個人,至於耿芒…當初要不是我給她一次機會,她只會過得比現在更慘,我也算是給她一個家了,我不求有什麼回報,只希望不要再牽扯上任何麻煩了。”
姜延不屑地輕哼一聲,“好大的臉。”
李渝一愣,冷下臉道:“姜醫生,你說這話就難聽了。”
“難道不是麼?”姜延反問他,“如果不是你,耿芒現在會死嗎?”
姜延的意有所指,讓李渝徹底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