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連靳扭頭問姜延,後者手插在衣兜,低着頭走着,聞言,他頭也沒擡,“不然呢?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在遙遠的另一棟樓裏看到了你,還衝着你揮手,這不正是有備而來嗎?”
五分鐘前,薄連靳接到了謝涼的電話,電話裏,謝涼說已經檢查完了,讓薄連靳和她會面。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薄連靳不再糾結於寧茲,而是同姜延一塊和謝涼會和。
奇怪的是,姜延從籃球室裏出來後就一直低着頭走路,他的情緒低迷,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模樣。
薄連靳和他搭話,“你和裴渺關係很好啊。”
姜延總算有了些反應,他無力地點頭,“這個小孩跟我合得來。”
能跟姜延合得來的人太少了,他說裴渺跟她合得來,就能證明裴渺的重要性。
許是低頭太久,姜延的脖子有點兒酸脹,他微微擡起頭,眼眸清明,“我覺得她可憐又可悲,她也覺得我可憐。”
薄連靳耐心聽着,姜延說:“裴渺曾說過我和她是同一類人,所以這一路上我都在代入裴渺的情緒,我在想,到底有什麼樣的變故,裴渺纔會選擇躲起來。”
薄連靳蹙了蹙眉,“寧茲說她回不來了。”
如果黃狹說得沒錯,一中學的學生都有一個陋習,尤其是學霸,他們會在考前或者是某個時間段,突然間不想要讀書,然後失蹤一週,或許是玩盡興了,他們就回來了。
可薄連靳還是覺得這個學校不太對頭,學生失蹤一週,在他們口中確實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姜延“哼”了一聲,“寧茲說不定只是他們的傀儡,她不是說過麼,是有一個人指使她接近裴渺,那個人到底是誰,她也不說,現在還不是刑事案件,我們沒有權利逼迫她。”
薄靳蹙眉,他何嘗不知道。
“頭——!”謝涼大老遠就看到這兩人了,見他們走得比蝸牛還要慢,謝涼終於忍不住了,她朝二人揮揮手,“這兒呢!”
姜延擡眸望去,表情一變,他拉住薄連靳的手腕,“站在這別動。”
薄連靳一臉困惑:“怎麼了?”
“你打電話給謝涼,叫她朝你揮手。”
薄連靳立刻反應過來,他馬上拿出手機給謝涼打電話,“喂,謝涼,你別過來,你站那別動,朝我揮揮手。”
謝涼雖莫名其妙,但還是聽話地伸出手揮了揮。
姜延凝眉,叫薄連靳掛了電話,後者掛斷電話後,茫然道:“姜延,你在搞什麼?”
姜延站直了身子,眺望謝涼那處,他兀自說:“我是不近視的,站在這裏勉強能看見謝涼揮手。”
薄連靳一怔。
姜延知道他懂了,接着說:“但裴渺近視,那天她應該是剛晚自習回去,大概在宿舍休息了一會兒,準時出來洗漱。”
“洗漱是要摘眼睛的,裴渺大概率是沒有戴眼鏡的,而我剛纔瞥了眼女生宿舍與隔壁樓的距離,很遠,比謝涼和我們的距離還要遠。”
那棟樓看上去像是已經廢棄了的樓,陳舊,破爛不堪,姜延便多看了幾眼。
薄連靳沉思了一會兒,說:“你的意思是,裴渺在騙人?”
“這……”薄連靳咬了下脣。
這他媽成靈異案件了???
“拒寧茲的描述,裴渺看得很清楚,而且在寧茲的描述裏,裴渺是一個膽小怯弱,害怕室友言語譏諷的人,我十分了解裴渺,我敢肯定,裴渺不是這樣的人。”
寧茲口中的裴渺和他認識的裴渺如同二人,他不信寧茲。
薄連靳知道這樣說也許不太好,但他必須得說,“姜延,你是不是太偏重感情了一些,人都是多面性的,在你眼裏也許裴渺不是這樣的人,但或許在同學眼裏,裴渺就是個怯弱的人,這很正常,沒有什麼信與不信。”
姜延武斷道:“人都是多面性,但人的變化是有區域性的,不會變這麼多。”
這完全如同兩個人,不正常。
謝涼也不知道這手到底要揮多久,那邊的人沒喊停,她也不敢停,只看見兩個高大模糊的影子一直站在那,沒個動靜。
無奈之下,謝涼只得再次打電話給薄連靳,“老大,什麼時候好啊?”
薄連靳一愣,看到謝涼還在揮手,忍俊不禁道:“你個傻姑娘,怎麼還在揮呢,快放下吧,我們現在就過來。”
謝涼鬆了口氣,總算是能放下手了。
薄連靳二人走了過來,姜延最先開口:“有什麼發現嗎?”
謝涼瞥了眼後面女警手裏拿着的物證袋,“都在裏面,回局裏談。”
姜延嗯聲,轉頭問薄連靳:“我可以去嗎?”
薄連靳愣了愣。
姜延低眉,“這次我不要你錢。”
薄連靳:“………”
“我給你錢也行。”
謝涼:“………”
目瞪口呆ing
這算不算是……賄賂警察?
薄連靳咳嗽了兩聲,“我不要你錢。”
“不過……你得聽我的,不能擅自行動,一切行程都要和我報備。”
姜延點頭,“好。”
姜延第一次這麼順從,薄連靳意外地挑了下眉,他淡淡看了眼旁邊拘謹的黃狹,“走吧,回局。”
黃狹明顯地鬆了口氣,“那警官,再見了!”
薄連靳勾了下脣,想起什麼似的說:“等等——”
黃狹眼皮跳了下。
薄連靳朝黃狹友好地笑了笑,“黃老師,我們互換個手機號吧?”
黃狹:“………”
“好方便日後聯繫,你說呢?”
黃狹哪敢說不。
他硬着頭皮點了下頭,“好……”
黃狹極其不願意地拿出了手機,和薄連靳交換了手機號。
姜延見狀輕嗤一聲,薄連靳看了他一下,姜延:“………”
他不再說話了。
薄連靳得了黃狹手機號,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今天的收穫還算多,不知爲何,薄連靳總覺得,裴渺的事沒那麼簡單,也許會牽扯一出更大,更極端的案子。
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