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沒有選擇挑戰他的底線,彭越騰是不會策劃這場大戲,而是會選擇和他們繼續合作。
姜延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不由得皺眉,彭越騰的思想是灰暗的,轉變不過來。
姜延淡淡說:“彭越騰,能遇到個喜歡的人,你這荒謬的人生裏,還算是有些光亮。”
彭越騰愣了下,大聲笑,他的肩膀笑得一顫一顫的,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玩笑話似的,笑着笑着,他似擠出了滴眼淚。
“警官,你說笑了,我一直活在光亮裏,是我把置身灰暗的裴渺拯救了。”
他這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姜延看膩了,他讓王潤接着審,讓彭越騰說清楚犯罪經過,自己離開了審訊室。
這審訊室太過壓抑,他重重吐了口氣,忽然,他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聲。
姜延低眸,是一條短信——
後會有期。
姜延忽然覺得呼吸有些急促,他往短信的主人那兒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
姜延靠着牆,低下眸,輕喘氣。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姜延站直了身子,朝陳炆的審訊室走去。
“叩叩叩——”
薄連靳:“進。”
姜延開了門,衝着滿臉詫愕的薄連靳眨眨眼。
薄連靳扭頭,對着旁邊的小警察說:“你去幫王潤。”
小警察“哎”了一聲,走了。
薄連靳朝姜延勾勾手,讓他進來。
姜延把門關上,坐在座位上,湊近薄連靳,淡問:“怎麼樣了?”
薄連靳說:“避重就輕,只說這件事他有參與,但參與得不多。”
姜延咧開嘴,低眸蔑笑了下,“我來吧。”
他掀了掀眼皮,不重不輕地喚了聲:“陳炆。”
陳炆眼皮動了動,他對面前這個人生出一絲畏懼。
“嗯?”陳炆說,“怎麼了警官?”
姜延輕聲說:“你知道我剛從哪裏回來嗎?”
陳炆原本想笑,想說他怎麼會知道,可話還沒說出口,姜延就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剛從彭越騰那回來。”
陳炆原本上揚的嘴角一僵。
姜延要的就是這個態度,他笑了聲,似不屑,“彭越騰都說了。”
意思是,你還在支撐什麼呢?
陳炆皺眉,裝作不懂,“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他說的話就一定是真話了?或許他是那個主謀,爲了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所以他避重就輕,說了個最淺的。”
姜延搖了搖頭,“他沒有。”
陳炆一怔。
姜延繼續說:“彭越騰把犯罪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他是善後的,對麼?”
陳炆好半天沒說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在姜延的眼中,他是默認了。
陳炆詳怒,“他就是個瘋子!居然真的會爲了一個精神病做到這種份上,但警官——我又有什麼錯呢?我是被陷害的,我根本不知道寧茲他們要綁走的人是裴渺,以前的事情我是做了,我罪不可恕,但裴渺——我從來沒想過拿她開刀啊!”
陳炆心事重重地點頭,“當然,我和裴渺的關係很淺,我甚至沒和她說過幾句話,我還知道彭越騰喜歡她,我怎麼可能動她呢?是寧茲——寧茲她痛恨裴渺,所以揹着我綁走了裴渺,但我不能讓我們的事情敗露,寧茲就是揪住了我這個小辮子,知道我不敢把裴渺送回去,所以才……”
姜延打斷了他的話,“陳炆,這一路過來挺幸苦的吧?”
陳炆不理解,“什、什麼?”
姜延冷眼瞧他,“想了一路的臺詞,捋清楚了嗎?”
陳炆愣住,想要發火,“你什麼意思?爲什麼彭越騰說什麼你都信,我說的話你都不相信?!”
“紅衣女人是誰?”姜延說,“裴渺的宿舍樓裏隔壁的荒廢樓距離甚遠,她近視嚴重,怎麼可能清清楚楚看見隔壁的人在朝着她揮手?”
“那、那我怎麼知道,不對,什麼紅衣女人?我都說了我和裴渺不熟,更不知道什麼紅衣女人!”
他說話遲鈍得不行,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對勁。
姜延冷哼了聲,一語道破,“是幻覺吧?”
裴渺怕鬼,很相信鬼神之說,她有着中度的被害妄想症,總覺得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注視着她,所以她不得不去注視着別人,她害怕沒人的地方,所以儘管不合羣,她依舊會在人多的地方。
陳炆讓寧茲接近裴渺,是因爲裴渺長得還算不錯,也剛好沒有朋友,根本沒人會記起這麼一個人。
他想的很好,很充足,唯獨沒想到裴渺竟然會是彭越騰的雷區。
陳炆青筋挑起,冷下聲來,“警官,你想的太好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學生而已,沒有你說的那麼有城府。”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姜延說,“你就是個惡毒的小人,沒有人再比你還要惡毒。”
陳炆呵笑了聲,“你想要逼我?”
姜延淡然,“我沒有逼你,我只是客觀陳述事實,如果你不能接受的所謂的事實,我也沒辦法。”
“證據呢?”陳炆說,“沒有證據,你憑什麼篤定?”
“證據自然有。”姜延微微一笑,“你猜猜寧茲他們,會不會一時害怕,把你給爆出來呢?”
陳炆低下聲,“那又怎樣?如果他們是串供呢?我是清白的。”
“林貴三,你認識吧?”
陳炆愣住。
“像裴渺和林貴三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都是受害者,你認爲呢?”
陳炆徹底地怔了,他要被毀了。
他璀璨的人生早已消淡,沒有人會幫他。
不——不——不——有人會幫他。
那個人——
他一定會幫自己的。
陳炆眸底的黯淡一瞬又消滅了,他重新亮起光來,這在姜延的眼中格外的刺眼。
姜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摸不透,猜不着,心卻堵得緊。
下一秒,陳炆驗證了他的想法。
陳炆笑着,他的表情猙獰,倒生出幾分恐懼感。
他說:“姜延,那人讓我告訴你,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