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掐着腰的手偷偷攥緊了那一塊的布料,無措的站在原地。
纖細的背影似乎都透着股“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怎麼才能挽回一下”的委屈味道。
懂了,家人們,梅青和家裏鬧翻的事,恐怕也不是空穴來風吧,要是光聽梅青這些膽大包天的難聽話,是個人都會認爲他和對方決裂了。
可是,想到剛纔那副畫,再看看現在梅青的表現。
他們悟了,看梅青的眼神帶上幾分複雜的同情和憐愛。
從小就被培養如何與人相處,如何展現自己的高情商的豪門子弟們,從來沒見過這麼笨的豪門少爺。
笨到,明明是畫了大價錢,費力不少心思纔給父親準備的生日賀禮,到他嘴裏就變成了不值錢,隨便挑的玩意兒。
笨到,明明是放在心上,冒着大風險也要帶回來向衆人炫耀的意中人,說出口卻好像變成了他手中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也不會相信外界傳聞中尖酸刻薄的梅青,居然只是個嘴硬心軟,嘴巴超臭的傲嬌笨蛋。
梅青額後背被冷汗打溼,在主角面前罵霍項遲是他的狗,梅青感覺自己可以提前看看墓地了。
薛殷似乎也被他過分的言論驚到了,遲遲沒有回話,只是用梅青讀不懂的眼神看着霍項遲。
嗷,他懂了,那裏面肯定有反派看不懂的心疼與偏執,薛殷肯定在心裏思考怎麼弄死他,又要如何監.禁霍項遲。
梅青看着薛殷,感覺他渾身上下寫滿了法制咖!
梅青壯起膽來,就算他這個反派不是良配,那薛殷這個主角攻,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他今天就權當是替日後的霍項遲讓薛殷喫個鱉!
梅青牽着霍項遲,毅然決然的向衛生間方向走去。
路過薛殷的時候,還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反正他也是個遲早要下線的反派,與其一直忌憚薛殷,不如先替主角受,教訓教訓這個傢伙。
衝撞過薛殷後,梅青的步子越走越快。
兩人離開所有人的視線後,梅青兩條腿倒騰的都快跑起來了。最終喘着粗氣,停在衛生間門口,指指地板,又衝霍項遲擺擺手,示意他不許跟進來。
自己跑進了衛生間,“嘎達。”將小隔間的門栓劃上,梅青終於鬆了口氣,快速調出修改後的支線劇情。
修改後的劇情中,他確實帶着霍項遲迴到了梅家,但他是踩着時間節點姍姍來遲的。
期間,在周圍無人時,他不斷的對霍項遲表真心。
卻又在又外人在場時,對外宣稱霍項遲只是他的一個玩物,並且言語中,總是帶着侮辱性和看不起的意思,讓霍項遲對他徹底失望,恨意也進一步加深。
而不是跟着李管家早早來到梅家,甚至還和梅鶴松他們敘了敘舊。
系統的懲罰顯然沒有那麼靈活,只是單純的按照劇情中的時間發展線在進行。
也就導致梅青現在說出的臺詞,和真正的劇情進度產生了偏差。
那兩句表心意的話,本應該是他對着霍項遲一人說的。而後面諷刺霍項遲和嘲諷其他人的臺詞,都是應該在大庭廣衆之下,羞辱霍項遲的。
確實亂套了,但又沒有完全亂套。
霍項遲和他的三個追求者,現在應該已經恨死他了,梅鶴松大概也被他氣到了。
唯一出問題的就是……現在在場的各位,都認爲他要和霍項遲結婚了。
甚至連訂婚禮物都送來了,看上去就差把日子定下了。
估計霍項遲也是這麼認爲的,畢竟,原主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呢。
好崩潰,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衛生間內只有梅青一人,安靜的可怕。
梅青輕聲嘆氣,合上原著,皺起五官,崩潰地把臉埋在兩隻手中,像只小貓輕輕在自己的掌心中蹭來蹭去。
他的燒還沒退,整個人好像都冒着熱氣,頸後的腺體似乎也被持續不退的高熱所影響,好像正在“突突突”的跳個不停,衝擊着扣在脖子上的抑制環。
頭部低垂的姿勢,讓血液逐漸上涌,梅青的意識有些模糊,漆黑的視線中泛起點點金光,不夠靈光的小腦瓜,還在奮力考慮着劇情問題。
看來他只能儘量把訂婚的事情糊弄過去,也許等不到訂婚,他就已經被薛殷給制裁了。
這時門外傳來細微的說話聲,似乎是有人在衛生間外講話。
“我真的……”其中有個人還帶着哭腔。
梅青猛地把自己從手心中拔起來,想拉開門閂趕緊出去看看情況。霍項遲被他放在了外面,難不成是主角攻他們找來了?
但門栓像是卡住了,怎麼也拉不開。
加上梅青全身無力,又着急,似乎連視線都變的有些模糊了,梅青以爲自己非常大力的拽着門上的金屬掛件,不停晃動。
實際上,他那兩根細白泛着粉的手指,像是兩個無力的麪條,虛虛的搭在門栓上,根本一點作用都沒起。就在梅青急的鼻尖掛上一層薄汗的時候。
兩人已經進入衛生間,梅青退回去一點,開始考慮他要不要直接把門撞開,畢竟這應該算的上是他自己家的財產,如果破壞了,應該不用賠錢吧。
梅青蹲在地上盯着金屬門栓,陷入沉思,如果他太大力,直接把整個門踹壞了,碎片會不會傷到外面的霍項遲啊?
梅青猶猶豫豫不敢動手的時候,外面兩人的談話聲再次響起。
“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了,醫生說必須快點手術,錢已經不夠了。”聲音斷斷續續的鑽進他的耳朵裏,但說話人的聲音十分陌生,梅青感覺不大像薛殷他們。
“昨天不是剛打過去十五萬嗎?”霍項遲?另一個聲音響起後,梅青立馬精神起來。
貓貓祟祟的貼近門口,踹門的事先擱置一下,他還是聽聽兩人在做什麼吧,也許對方並不是來找茬的。
“可是,哥哥……你不知道,媽媽現在的情況很危險,我請了護工……”兩人的聲音太小,梅青聽的不真切。
他從門縫中瞧見了霍項遲寬闊的後背,對面的人被這擋住大半,梅青只能看見他穿着服務員的衣服,身材瘦弱,好像比霍項遲矮了一個頭。
好像有些眼熟?
梅青捏住下巴,陷入沉思,總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也聽過。而且這人管霍項遲叫哥哥?他並不記得主角受有什麼弟弟啊,難不成是支線劇情影響了主線?
“我也沒有多餘的錢了。”霍項遲似乎很是爲難,微微側身想繞過對方離開,但被人拉住了手。
姜珂緣怎麼都不相信,姜家那麼大的產業,霍項遲說沒錢就沒錢?不過是不想給他罷了,這全都是藉口。
而且剛纔梅青“真愛宣言”的時候,姜珂緣正在後廚,並沒有聽到。
現在他還以爲,霍項遲是以姜家新任家主的身份,來參加的宴會。能被梅家人請來的,會是什麼小門小戶?根本不可能。
“哥哥,你真的忍心看媽媽就這麼死在醫院嗎?這不只是我媽媽,也算是你媽媽啊。”兩人的位置變換,這次梅青看清了來人的臉,是那個叫姜珂緣的炮灰!
或許不是炮灰?哪有出場這麼頻繁的炮灰,難不成是個小boss?
還有,什麼叫,這不只是我的媽媽,也是你媽媽啊,兩個人難道是親兄弟,可是看着也不像啊。梅青聽的滿腦袋問號。
“爸爸拋下我們不管了,連哥哥你也要任由我們自生自滅嗎?”姜珂緣還在繼續哀求。
梅青的狗狗眼微微瞪圓,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