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老字號,旋煎羊白腸。”
“灌漿包子,蟹黃饅頭!熱乎着呢!”
“肉脯配米酒啦!”
青君拽了一下,“哥哥。”
“想喫?”
青君挪了挪頭,示意他往那邊瞧,柳楠郢才發現,雲仙院的外面,居然還支着一個畫扇攤子,那畫扇之人就是賀穆清。兩人尋了一處方便觀察的桌子,坐了下來。
小二甩着抹布,擦了擦桌子,“二位公子,來點什麼?”
青君道:“一壺酒,配幾碟拿手小菜。”
“好嘞。”
柳楠郢攔住小二,對着不遠處,賀穆清的扇子攤問:“這個時候,天黑夜冷的,應該沒人買扇畫扇吧?”
“嗨!最近夜裏不是不太平嘛,單就這雲仙院就死了三個姑娘了。那賣扇的是賀書生,他本是巷子裏多寶閣的東家。他這人啊,孤苦命,本與姐姐相依爲命,誰知前些時候,姐姐橫死了。他是個善人,許是要在這裏,跟着官爺們抓兇手吧。”
“不是說死的都是青樓女子?”青君問。
小二數了數,“死了許有小十來個人了,反正都是姑娘家,也有良家女的,只是小多半都是青樓女子,這話就這麼傳開了。但是我覺得呀,這兇手不是奔着青樓女子去的,因這去了的幾個姑娘,我都瞧見過,長得都是一等一的漂亮。所以我覺得,還是採花大盜,先奸……後殺那種……”他比了個手刀在脖頸上,低聲又說:“雖然先前沒的都是女子,可是保不齊這採花大盜轉了性,挑小郎君下手呢。我見二位公子,長得都端正的很,夜裏莫要出來逛纔是啊。”
青君笑着問,“你也瞧着,我哥哥長得俊吧!”
小二擡眼看了看,“你們兄弟長得都是好的,都是好的!”
青君給柳楠郢先倒了一杯酒,“我兄弟二人,頭遭來臨安。不知晚上,可以去哪裏快活啊?”
“嘿。敢情二位真是初來乍到啊!怪不得我瞧着眼生!”小二接過青君手中酒壺,給青君倒了一杯,又指着前頭那飛檐高樓說:“擡眼瞧!這雲仙院不就是青樓嘛!”
柳楠郢問了一句,“這裏有客棧麼?”
小二不禁嘿嘿一笑,“都到了雲仙院了,怎麼就不能住人了呢!不和客棧一樣的麼!”
青君吃了一杯酒,笑眼對着柳楠郢,說:“看來今夜要與哥哥去青樓耍一番了。”
柳楠郢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他動了動鼻子,又聞了一遭,“耍不耍的起來就不知道了!但我猜,一定是睡不好了!”
青君壞笑,抵上他耳尖,小聲說:“夜裏我好生疼你,抱着你睡,好不好?”
柳楠郢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狼妖來了……”
“哪裏?我怎麼沒看見?”
“我聞到妖氣了!”
“哦,對,哥哥是山神,‘駕龍馴獸’,無所不能。我倒是把這事給忘了。”
“‘駕龍馴獸’,怎麼有些耳熟?”
“哈哈哈哈!哥哥醉酒後,記性可真不好!先前你喝多了,調戲我的時候,說的呀!”
青君一臉認真,“當然有了!”
“我調戲你?我不信,你調戲我還差不多。”柳楠郢放了銀錢,拉着青君,“走,先去雲仙院。”
青君戀戀不捨,又抓了酒壺,喝了兩口,“不等狼妖?”
“這妖還在路上呢,得等一會才能到呢。我們先去找個觀景的好房間,守株待‘狼’吧。”
青君坐着不肯起,“哥哥得先約法三章。”
“嗯?”
“我怕那雲仙院裏鶯鶯燕燕,都朝你身上貼!我們先說好,進得裏面,可不許瞧旁的人。”
“呵!你倒是提醒我了!你纔是招人的那個吧。”柳楠郢挑了他下巴,咂摸着。
“本太子定力好,一般人都不敢正眼瞧我的!”青君在揶揄桓女瞧上柳楠郢的事,且他眼中哥哥好,那是不爭的事實。早先山鬼不也瞧上過哥哥麼。他心裏已起了防備心,自己的人,旁的什麼妖魔鬼怪、紅男綠女,多看一眼,都是咬了他的肉去,自是不行!
青君恨不得粘在柳楠郢身上,一路擁着他走到雲仙閣。柳楠郢還是面皮薄,踏入閣門前,將人從他身上剝了下去。
那老鴇也是個極察言觀色的主,見了這架勢和風姿,便曉得眼前兩個公子是金主。忙堆笑說:“二位公子,裏面請!我這姑娘都是頂頂的好!”
青君冷着臉,命令着說:“不要姑娘!”
“小郎官兒也是有的,是來聽曲兒的?還是喫酒的?”
青君懶得同她解釋,直接將柳楠郢橫抱在懷裏,輕笑了一下,那臉上要多邪魅有多邪魅,“睡覺!曲兒我彈,酒他喫!你就甭想着往我這塞人了!要臨街的上房!”
老鴇也是一愣,還有自帶人的?不過,入門就是客,忙笑道:“這位公子識貨啊!我這雲仙院,有八仙十二苑!除了八個頭牌,還有十二個雅間屋苑!”又衝着裏面的人喊道:“來人!帶兩位公子去頂好的瀟湘苑!”
瀟湘苑裏外三個套間,不論是想要紅袖添香的物件,還是棋琴書畫的玩意,應有盡有。
那繪了山水畫的薄紗的屏風、玉石串的翠色珠簾,讓人覺得雅緻萬分,又包含了些情/欲/的意味在裏頭。不消說,若真是要玩樂歇息,自是一等一的好去處。
青君靠在一方茶桌小榻上,曲着腿,張開手臂,扮作輕浮公子模樣,調戲道:“這地方倒是不錯。哥哥,來我懷裏坐啊。”
柳楠郢沒看他,推開一截窗戶,笑着說:“只是可惜了,狼妖來了。”
“這妖今日定不會好過了,壞本太子大事!”青君起身便要出去,被柳楠郢一把拽住,“你又忘了,迷沱棋局裏的事情是有註定結局的。你動也是白動。費那力氣對付他作甚?”他又將窗戶的縫隙開的大些,指着外面道:“你看,玄真和冷顏不是來了?”
青君發現自己被柳楠郢抵在窗框上,頭往前夠了一分,尋了他的脣,親了一下,“有道理,費那力氣作甚?還不如留着力氣對付你呢!”
柳楠郢擡手捏住他下巴,別到窗外去,讓他看外面打起來的人,“可惜了,咱們還得看故事啊!”他關了窗戶,要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