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取千首怪蛇的蛇珠無異於是以卵擊石。幸好它不是沒有弱點。它終年藏在地下，一生中只有到了長足千個頭，能夠化成人形的時候纔會將它自己暴露出來。它需要一張皮囊——從人身上活生生取下來，它也不是隨便一個人的皮就可以，它會精挑細選，找出令自己滿意的‘新衣服’。所以，它會想方設法吸引很多人，讓自己有足夠多的選擇。”
“它不斷‘試新衣’的期間就是它最脆弱之時，如果錯過了，那麼它將完全融入人間，任誰都難以再尋找到它。”
陸春回腦海中迴響着少年的話，面色凝重。不知有多大的洞窟，與其漫無目的去尋找怪蛇，還不如守株待兔。
“千首天生就懂得人對容貌的偏好，我和你的皮囊在它眼中一定很得它歡心。”
“在它自己的洞穴中它神出鬼沒，爲了能取到新鮮的皮囊，它也不會輕易傷害人性命。”
“傳聞中千首的巢穴中有一口池子，是它的唾液匯聚而成，活人浸泡其中，自發脫掉一身皮囊後還能剩着一口氣。”
“它會讓人產生幻覺，所以它想要抓人不需要如何費力，只需讓中了它迷惑的人一步一步自己主動走入那口池子。”
“脫出來的皮囊泡在那口池子中能夠一直保持新鮮，它有足夠的時間從中挑選出最好的一件。”
洞穴如同迷宮，九曲十八彎，很容易令人迷失。陸春回和南波萬並不多加分辨，跟着所見走，不多時眼前豁然開闊，他們腳下的洞穴到了盡頭，出口懸在一洞壁上，倘若他們再往前一步，就會墜入下面的一口占地頗爲寬廣的池子中。
這方洞室穹頂點綴着無數晶亮如星的東西，閃爍迷離，似是活物。那些藍瑩瑩的光輝落入池子，宛若雪花。
池子底部似乎是一種奇特的石頭，竟亮熠熠的，將池子映的明澈剔透，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那池水是什麼，看到人一定會認爲那是地底泉水所匯聚而成。
周圍寂寂，他們並沒有看到有蛇，也沒有看到有什麼人的蹤跡。
陸春回想起少年告訴他的話。
“如果我們不主動進入池子，它等不急就會現身。”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忽然聽到有女子呼救的聲音。
循聲而去，只見朦朧輝光之下，在若隱若現的霧氣中，一個江湖人裝扮的女子半個身子趴在一塊冒出池水面的大石頭上。
那女子面容姣好，眸光流轉動人，瞧見他們這兩個大男人靠近時，那份楚楚可憐更是迷人。
南波萬看了一眼陸春回，示意對方做好準備。
陸春回點點頭，心中毫無畏懼——爲了他的心上人，赴湯蹈火他都甘之如飴。
***
異樣的香味充斥着整個洞室。陸春回身上染了不少蛇血，混着他自己的血，分辨不清，只是那股蛇血特有的異香薰得他有些暈眩。
他捂着胸口，以劍支撐着坐在一塊石頭上。擡眼看着屍體橫陳在不遠處的怪蛇，那半人半蛇的模樣實在令人驚歎。
不過千首蛇的上半身雖有皮，卻不是人的皮，整張臉不見五官，彷彿那畫皮似的，正等着一張鮮活的皮。
方纔用於迷惑他們的女人皮早在跟他們打鬥中破損了。
他看着少年用劍在怪蛇的頭部一陣搗弄，終於剜出一顆鴿卵大小的血紅珠子。
那珠子像是有生命，宛若活人心臟鼓動着，妖異非常。
南波萬捧着珠子來到陸春回面前，抑制不住地開心道：“你看——我們取到了！”
陸春回伸手把少年脣邊的鮮血擦掉。即使怪蛇處在虛弱之中，方纔他們想要制服怪蛇還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這下你有救了。”
少年笑顏燦爛，一瞬連陸春回都看癡了，可變故與此同時陡生——那令他一顆心柔軟了的少年忽然欺身上前，捏着他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竟將那蛇珠強行喂入了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