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山峻嶺深處,在絕不該出現人造建築的地方聳立着一座巧奪天工的殿宇,周圍環繞着許多低矮一些的精緻房屋廊宇,奇花異草、珍禽異獸點綴其中,衣袂飄飄的女子宛若山中仙子,她們各有各的本分,沒有一人敢偷懶遊玩,足可見得她們的主子是個管教極爲有方的人。
最高那處殿宇,不是誰都能輕易進入的。當有幸進去伺候的侍女一邁入其間,就必須垂首管好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該看的不能看,不該聽的不能聽。
否則,這裏喜怒無常的主人說不定下一刻就會令她們血濺當場。
但是有時候某些畫面無可避免地會撞入她們的眼睛。
殿宇裏面有一處極爲寬闊的浴池,天生的溫泉,配以華麗的裝飾,輕紗曼曼,白霧悠悠,薰香嫋嫋,真是朦朧迷離,光是踏入此間都令人心神動搖。
更不用說此時溫泉池子中水花蕩漾,嘩啦的水聲以一種不可言說的奇特節奏在人耳中鼓動,一時間叫那些捧着衣物的侍女額頭沁汗,更是小心翼翼。
有的侍女送完衣物就退下了,那腳步匆匆的跟逃似的,餘下一些侍女要屏退到屏風外等候裏面的人起身後傳喚她們進去伺候。
她們恨不得把自己當成沒有生命的石雕,卻還是聽到裏面一些斷斷續續的喘息低吼,還有她們十分熟悉但又萬分恐懼的笑聲。
“陸春回,你可真是我的大寶貝——好讓我喜歡——”少年音色動人,帶着些沙啞,濃濃的春意比這蔓延整個池子的水霧還要稠密。
被少年誇讚的男人並未作出回答。然而侍女們明顯聽到裏面的水聲比之前更爲激烈了。
***
到了黃昏時分才結束與男人的纏綿廝磨,少年站在一處水榭下逗弄籠中的鳥兒。
他寬大輕柔如煙霧的衣袖沿着擡起的手臂滑落,雪白的肌膚上尚未來得及消散的曖昧痕跡就那麼暴露在人眼前。
“你似乎太沉迷於那個男人了。”一個衣着莊嚴的女人出現在水榭外,口氣嚴肅。
南波萬略略歪頭瞥了對方一眼,漫不經心道:“大祭司何必管我閒事,好好一邊兒呆着就行了。”
大祭司冷笑:“我只是來提醒聖子——他只是聖子選中的工具,用完就需要及時處理。身爲聖子,可不能被個玩意兒迷了心智。”
“聖子?”南波萬輕輕一笑。
這具身體是一個鮮少人知的神祕魔教聖子。全教上下全是女人,唯有聖子一人爲男子。至於教主是什麼樣的,是男還是女,就沒人清楚了。
以前每一任聖子都不長壽,因爲他們很難熬過至陽身體發展到巔峯時間歇爆發的狂熱。
想要解決,只能尋找至陰之物。千首怪蛇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惜直接服用其蛇珠,冷熱相遇,太過劇烈,反而容易把人折騰死。
折中的辦法是尋找一個合適的爐鼎,讓對方吸收蛇珠,他再間接通過一些雙修之法從對方身上獲得‘救命之藥’。
陸春回是一個再適合不過的目標了。一開始,從各種意義上,南波萬盯上的就是對方。
如今人已經在他掌握中,他也不需要一輩子都離不開這劑‘良藥’,用完後怎麼處理陸春回,的確需要好好考慮。
按照本教的習慣,當然是物盡其用——融合了蛇珠的藥人是絕佳的好材料,拆了做其他用途,纔是其最好的‘歸宿’。
“我自有處置。”在教中南波萬是絕對的掌權人,儘管那些祭司、長老等高級教衆,可以對他的行爲發表一些建議,可是手伸太遠了,他也不會容忍她們。
這些個把本教視爲生命中至高無上的狂熱教衆,在南波萬眼中就像是一羣妖魔鬼怪。
“聖子最好記得自己的本分,莫要生出些不必要的心思。”在走之前,大祭司似笑非笑地道。
南波萬望着那籠中羽毛美麗的鳥兒,慢吞吞打開籠門,只見那鳥兒似乎是被養順了,自由自在的廣大天地就在眼前,可也傻乎乎不知道鑽出去。
到了夜裏,南波萬回到他的寢殿。他沒命人點燈,也沒叫人伺候,一進入殿中,就感到熟悉的氣息靠近,然後被人摟在懷中。
被他控制了心神,完全沉迷於他的陸春回身上仍舊像是雪山上的溫度,他感覺不到寒冷,反而能讓身上的燥熱暫歇,求得片刻舒適。
“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可以不需要你了。”少年也不介意自己的話對方聽不懂,繼續道,“想想在外面跟你在一起那段時間,或許是我活到現在,最肆意的一段時間。”
“陸春回,你可真倒黴——被我看上,又被我騙來作爐鼎,現在我又好像捨不得你,想把你永遠留在這裏……”
少年握住男人的手,將臉埋在對方掌心:“可是把你這樣留下來,丟了魂兒似的,又好沒意思。”
“把你放出去,你要是忘了我怎麼辦?”少年喃喃道,“我無法長久離開這裏,果然還是想法子讓你心甘情願留下來比較好。”
在少年訴說心中愁緒時,他沒注意到黑暗中陸春回的神色已經不是失神的傀儡模樣。
男人眼眸複雜地盯着那敢欺騙他的少年,無聲中再次將人緊緊抱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