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古滇探祕 >第4章 花腰傣寨
    大驚之下,莊嶠才徹底的清醒過來。

    他連忙解開黃洛洛的衝鋒衣,手掌往她左胸肋一探,還好,裏面還有微弱的博動。但兩個人所處的空間太小,他只好讓她呈半仰臥狀,跪在她身體一側,俯首對她做起人工呼吸。

    一整套操作流程下來,莊嶠額頭上沁出密密的細汗。

    雖然這救人的方式在部隊操練過上百次,但那時面對的都是些橡膠人模。這次,當他托起黃洛洛下頜,深吸一口氣,嘴巴貼緊她嘴巴的剎那,對方帶着馨香的雙脣,還是讓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擦!

    矜持這麼多年,辛苦珍存二十八載的初吻,就這麼獻給一個陌生女子。

    這還真有點虧,救不救人的,反正人生的這第一次是沒了。

    莊嶠一邊自嘲着,一邊也沒敢鬆懈手口的動作。直到黃洛洛有了輕微反應,他才停下來。不過,爲儘快讓她恢復心肺功能的下一個動作前,他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迅速拉開她厚實的紅色衝鋒衣,雙手按壓在她左胸心臟位置上,一緊一慢的有節律地擊打起來……

    往復幾次後,黃洛洛嗆咳起來。

    莊嶠仍然沒有停止手中動作。

    過了一會,她終於能順暢的呼吸了。

    雖然人有了呼吸,但還沒有意識。

    忙亂半天,莊嶠纔看到,在剛剛的崖谷逃亡路上,她腳上傷口又被撕裂,飢寒交迫再加上失血過多,才導致她休克了。

    於是,他重新給她包紮傷口。

    完後,又敞開衣襟,把冰人般的她抱在懷裏暖着。

    有幾次,藉着夜光,他發現昏睡中的黃洛洛,竟與剛剛夢境裏抱着他嚎哭的那女子有幾分相像。凝視着她嬌好的面容和錦緞似的肌膚,莊嶠眼前又浮現出剛剛擊打她心臟位置的情景,那凸起的峯巒……我擦!

    下半身立馬起反應的他暗罵了一句,慌忙把視線從黃洛洛身上移開,面朝着洞外,吼起那首早已唱得滾瓜爛熟的軍歌:

    “當兵的男兒走四方,

    頭頂明月巡邏在山崗上,

    在遙遠邊關抵擋風霜,

    無邊的花朵在身後開放。

    當兵的男兒走四方……”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後,莊嶠看見經過一夜雨水的沖刷和浸溼,搖搖欲墜的樹洞開始承擔不了兩個人的重量。

    爲防不測,他把幾根骨頭冰錐固定在樹根下面的崖隙間加以戒備。做好這一切,黃洛洛終於醒了。

    這個時候的老樹洞,終於承載不起兩個人的重量,“嘩啦”一聲便垮塌了一半。眼前的險境,使得虛弱的黃洛洛聽從了莊嶠的建議,讓他用安全繩把自己綁負在他背上,以防萬一。

    過了沒多會,莊嶠期盼已久的陽光破雲而出。

    他拿出揹包裏的古水晶青銅器,開始旋轉起晶體的棱角折射着太陽光芒,向周邊發出求救信號。就在莊嶠用古水晶採集着陽光的時候,爬俯在他背上的黃洛洛猛然瞥見青銅器底座上的銘文,正想發問,腦後忽然一陣勁風橫掃過來,她只覺背部一沉,後腦勺被狠狠一啄,一陣尖利的銳痛,讓她瞬間暈厥過去。

    莊嶠抽出匕首擊殺掉那隻聞着血腥味,又俯衝下來的大鳥後,樹洞再也經不住折騰,整個崩塌了。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及時踩住冰錐的他纔不至於跟朽木一起跌落崖谷。

    但糟糕的是,此時又有一隻大鳥朝他們飛來了。

    難道,這次真要變成大鳥的美餐!

    此時,背上負重的莊嶠手裏已經沒有任何武器,他只能抽出插在巖縫中的一根骨頭冰錐,隨時準備對付那隻一直在頭頂上盤旋着的大鳥。

    可是奇怪的很,那隻鳥並沒像之前的那一隻朝他們俯衝下來,而是變換着嘯音朝着遠處嘶鳴。

    等莊嶠看清楚那鳥腿上綁着一根飄飛的紅布帶時,他瞬間明白,這是一隻當地獵人訓養的青翅鳥。

    這鷹科屬的大型猛禽,獵人們通常把它們訓練成偵察獵物的一種工具。在蒙克發過的手機照片中,莊嶠就看到過蒙克手託青翅鳥狂笑的表情。

    那就說明,這附近有獵人。

    大喜之下,已經開始搖搖欲墜的莊嶠咬緊牙關,兩隻手死死攀住巖縫,腳下蹬穩了兩根冰錐,儘量保持着身體的平衡以致不讓穿崖風颳跑。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煎熬着,等待着獵人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滑過去了,他緊扣住崖縫的手指已不勝重力,兩手鮮血淋淋,腳下的三個骨頭冰錐已經斷掉一個。

    或許,再有幾分鐘,他和黃洛洛兩個最終還是會跌下深谷,變成野獸的盤中餐。想着背上昏迷不醒的黃洛洛,想着在雪山灰飛煙滅的蒙克,想着那個心心念唸的“古遺蹟”,莊嶠突然就悲傷起來。

    這並不是因爲有多怕死,大丈夫死則死耳,何所懼焉。

    只是,他遺憾距離蒙克故去的地方已經不遠,卻殞命在半道。莊嶠思緒亂飛着,雖然已經作好“死”的心理準備,但他的兩隻手仍然死死的摳着崖縫,就在他感到臂膀和手指漸漸失去力量感,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崖頂上終於垂下繩索,有人下來了。

    花腰傣寨,位於梅里雪山南麓。這裏山脈重重,地勢陡峭,寨子建在高高的半山腰上,在當地稱爲“雲朵中的民族”。

    從遠處望去,那富有特色的傣家小樓、風車、石砌碾房、梯田和冰凍着的河流,宛如一幅靜美的圖畫躺在雪山的懷抱裏。雖然是隆冬季節,高山上滿目都是皚皚白雪,可已經有星星點點的山花在巖縫中璨然盛開。

    從近處看,進入寨子的積雪小路,古藤糾纏着的枯樹,冰凌掛滿的籬笆土牆,院門外蜷縮着的黃狗,一切都顯得真實又虛幻。在梅里雪山壯麗的雪峯映襯下,這座古寨猶如幻境裏的世外桃源,靜謐無聲的矗立在雪山深處。

    聞見一股淡淡的臘梅幽香,莊嶠醒了過來。

    在牀上躺着的他欠了欠身後,發現屋內碳火正旺,空氣中飄散着一股清幽的花香和一些淡淡的中藥味兒。然後,他還看到房樑上吊滿草藥包。再低眼一看,身上的多處擦傷也都被處理過了,他的十個手指也被包裹成糉子,雖然醒來的他全身無處不痛,總好過那些夢寐時刻吧。

    想起雪谷懸崖,莊嶠就想起了黃洛洛。

    她還好嗎?現在哪裏。

    事實上,此時的莊嶠連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處。聽見下面院子裏有人說話,他晃晃悠悠的下了牀,走向窗邊,推開一扇虛掩着的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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