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古滇探祕 >第15章 路途遇險
    說實話,作爲一名外國遊客,莊嶠知道自己要是有個閃失,就得命殞異國。可骨子裏流淌的軍人血性,又讓他不能見死不救。

    此時此刻,站在箐邊上的他一點都不輕鬆。

    眼瞅着手中這根不算粗的登山繩難以支撐兩個人重量。何況,四周光禿禿的箐壁也無法讓他找到可攀附的東西。

    這可該怎麼好?!

    嗨!別慌。“麪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不知怎的,莊嶠大腦裏忽然跳出前蘇聯影片《列寧在1918》的經典臺詞。

    然後,辦法還真給他想出來了。

    返回到綁登山繩的巖壁上,他從旁邊幾棵樹上截取幾根粗壯的樹杈,削成十幾顆木釘。等他抱着這堆木釘回到箐邊,又把登山繩在腰上繞了幾圈繫緊,扯了扯繩索,確定結實無誤後,這才揀了塊石頭自上而下,沿着泥滑的箐壁小心的探腳下去。每往下走一步,他就把揣着的木釘按下腳距離,用力地敲進箐壁裏。

    等漸漸接近下面那團黑影,藉着摩托車的餘光,他終於看清楚呼救者的身影,但還離他有三四米遠的距離。而那黑影緊緊攀住的是箐壁上突起的一個土包。

    看見莊嶠天神般降臨,黑影顯得有些興奮,像積攢起全身力氣嘶啞的叫起來:“這邊……快……我在這邊。”

    話音未落,突聽“嘩啦”一聲響。

    黑影驟然驚叫,莊嶠一看,被黑影攀住的土包竟垮了一半。

    此刻,儘管他使勁往下夠,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有兩米長。

    “土包快塌了……救我!”也許是生命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下面黑影的喊聲忽然間充滿了力量。

    然而,懸在上面的莊嶠手中的登山繩已放到盡頭,十幾顆木釘也全部用完了。可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任兩個人怎麼想努力的朝對方靠攏,彼此間的距離還差着半米。

    只有半米遠了啊。

    莊嶠可不能眼睜睜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終結。

    就在他大腦中飛快想着辦法的時候,那土包“咔嘣”一聲,又垮塌了一半。

    “上帝……我要死了。”

    下面那黑影驚慌的叫起來,莊嶠甚至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看見綁在腰身上的繩索,他急中生智,迅速脫下長褲,緊抓住一隻褲腿朝下面拋去。

    在風中盪來盪去的另一隻褲腿,蕩了十幾秒後,終於被那黑影拽住……也就在這個剎那,黑影爬伏着的土包“轟”的一聲,解體了。

    一陣“劈里啪啦”的響聲過後,箐底下歸於一片平靜。

    “我……還活着。”聽到下面那黑影的輕嘆,上面扯着褲腿的莊嶠用力往上,一點一點把人挪移了上來。

    然後,藉着車的燈光,他看清楚拉拽上來的黑影是一個捲髮印尼少年。像之前說過的一樣,腰部受傷的少年看見莊嶠的第一眼,說了一句:“謝謝……”之後,便疼得呲牙裂嘴。

    莊嶠迅速用長褲把那少年綁縛在背上,踏着箐壁上的一顆顆木釘,拽着登山索,一步一步攀上了深箐。

    上來後,他先把傷者背到安全地帶,再接着拖回摩托車。

    在車燈照射下,一檢查,他發現自稱叫加里曼的少年後腰眼上,有個兩指寬的血洞。由於失血過多,此時加里曼的臉色異常蒼白,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但在給他包紮傷口的時間裏,莊嶠還是弄清楚了,加里曼的家就住在山頂上的“帕哲拉”小鎮。

    他這次意外跌下箐溝,是因爲偷騎父親新買的雅馬哈摩托車和夥伴們一起飆車,回來途中由於不熟悉車的性能,操作失誤才摔下箐溝,差點就丟掉小命。

    當加里曼弄清楚莊嶠此行的目的後,便安慰他:“你放心,如果你這位朋友真在這個鎮上,我會替你找到她的。”經莊嶠包紮,疼痛感大減的加里曼向莊嶠保證道。

    看到莊嶠笑了笑,加里曼以爲他在笑自己小孩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便又忍着疼痛緊追着說:“當真,我一定會爲你找到的。說不定,今天她上山來,也是來找我爸看病的。”

    莊嶠這才瞭解到,加里曼的父親是當地有名的巫醫,十里八村的人要是有個病痛災星什麼的,都會慕名前來。特別是今天這個日子,是每月他父親爲患體祈福所舉行的“貢齋日”。

    載着加里曼來到山頂,莊嶠看到鎮口豎着的“帕哲拉”石牌時,在牌石旁邊,他果真看到錄音電話裏所說的公交車站名。

    此時,山頂上已是繁星漫天。

    這個地方,半小時前還迷霧重重,雨滴纏綿。

    這時候,天空卻藍得乾淨、清澈。遠天上那些黃豆粒般大小的星星,一閃一閃鑲嵌在天幕上,不斷的眨着眼睛。下過雨的空氣中,隱約中飄浮着一股泥土的清香。

    公交站牌前,沒有想像中的出租車、麪包車或載客摩托車啥的,就那塊站牌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個乘客也沒有了。只看到旁邊一家雜貨店裏,還散發着橙色的燈光。

    儘管有些失落,莊嶠還是相信錄音電話裏傳達信息的人,他們追蹤的那輛車,一定是來過這裏的。

    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找到這個地方。

    但願,馬卓妍真的在這裏下了車。而給他們提供路線信息的那輛車,興許就是在他走錯路的那個時間段裏和他失之交臂了。

    摩托車逐漸駛近“帕哲拉”鎮口。

    莊嶠停下車,發現山頂上手機信號滿格。

    他便兩腳支地,用手機拍了幾張公交車站的照片傳給武三八。

    也是奇怪,都一個小時過去了,那小子楞是連個電話也沒打來。

    想着有些不妥,他撥通武三八的電話。

    一陣噪音響過,傳來武三八急慌的聲音:“老嶠,手機快沒電了,長話短說。我正在找衝電的地方。醫院裏那人還沒甦醒,醫生在他內袋裏發現一個警官證,已經報警了。我稍後再聯繫你。操……”聽筒裏的聲音戛然而止。

    再打,手機傳來“對不起,您拔打的電話已關機。”

    無奈之下,莊嶠只好收起手機,按照加里曼指引的路線,送他回家。

    路過雜貨店時,後座上的加里曼忽然叫了聲:“停一下。”

    原來,傷口疼得下不了車的他,要莊嶠進店給老闆娘帶個口信,和他一起出去飆車的老闆娘兒子不回來了,今晚住雅加達他姑母家。

    依加里曼所託,莊嶠停穩車子後,把呲牙裂嘴的他在後坐上安置好,走進了雜貨店。

    店裏,那位穿得花哩胡哨,一看就很風騷的老闆娘見莊嶠進來,便扭着胖身子媚笑着貼過來,熱情的招呼他。

    聽莊嶠講完來意,以爲又可以做一單中國人生意的她,顯得有些失望。

    但莊嶠也沒讓她太過失望,轉達完她兒子的話,又跟她買了些食品和礦泉水。奔波一路,此時的他已是又累又渴。

    借付錢之機,他翻出手機上的那張三人合影照,問她有沒有看見過照片裏的女孩。看到莊嶠把找零的錢當作小費放回櫃面,老闆娘的胖臉上,一下連皺紋都舒展開了。

    她拿走莊嶠的手機,放在燈光下仔細的辨認起來,一邊看,一邊搖着頭。

    莊嶠剛剛燃起在心頭的希望之火,瞬間便熄滅了。

    可他也沒完全失望,還抱着一線希翼。

    說不定馬卓妍是在這下的車,但沒走進她的雜貨店也說不定。之後,走到門口的莊嶠忽然被老闆娘喊住了。

    她告訴莊嶠,下午來店裏換班時,聽她老公說,下午交通車又載來一批參加“貢齋”的病人。她老公還說鎮上巫醫那老傢伙肯定又要大賺一筆,因爲他看到裏面有個病女孩,被她哥扶進店來買過紙巾。

    那女孩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手腕上戴着一塊勞力士名錶。見自己老婆不信,她老公還給她解釋過,那女孩看起來病得不輕,連站都站不穩了。她哥付錢時,借力於櫃檯才勉強站穩的女孩把手搭拉在上面,他纔看清楚那表牌子的。

    “諾,就是你照片上女子戴的這種表。”老闆娘補充道。

    “你都沒見到那女孩,怎麼能確定她戴的哪種表?”莊嶠眼裏充滿了疑問。

    “老巫家三小姐有那樣子的表呀。那小妞只要家裏一來新東西,她保準會跑到我們小店裏炫耀。其實是想借我們的口給她噹噹傳聲筒,顯擺顯擺而已。”老闆娘說完,自顧自的笑起來。

    那麼,這下可以確定馬卓妍真在這裏下車了。

    只要能確定她的蹤跡,就好辦多了。

    離開雜貨店,莊嶠按着加里曼的指引,把摩托車駛進鎮上一條寬闊的巷子裏。隨着車輪往前,巷子盡頭漸漸出現一座闊氣的宅院。

    後坐上的加里曼興奮的叫起來:“前面,前面,那個紅漆鐵環大門就是我家。”

    摩托車駛近,莊嶠剛在紅漆大門前熄火。

    大開着的門內,立即有一個披頭巾、穿印尼長裙的婦人撲出來。

    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瘦老頭,。

    看見被莊嶠扶下車的加里曼,那婦人衝過來一抱住少年。一邊查看着他的傷情,一邊哭着罵道:“臭小子,你可回來了。你讓我們都擔心死了。”

    後面趕出來的那瘦老頭,打扮很是奇怪。

    莊嶠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只見瘦老頭戴着一副圓邊眼鏡,穿着一身看不見身形的黑色長袍。他面容僵冷,神情古怪,胸前吊垂着一支造型奇特的骨笛,在隨着他的走動盪來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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