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蘭市的上空籠罩着一片火紅色的晚霞。走在小廣場上,夕陽把兩個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就像他們此時惆悵萬分的心情,糟透了。
這兩個揹着行囊,樣子沮喪的年輕男人,不時引得路人偷偷側目窺視。走在滿眼都是異域風情的大街上,沿途秀麗的熱帶風光,絲豪也打動不了莊嶠無比灰暗的心緒。
路過一個小飯館時,隨風飄過來一陣食物的香味,才讓他驚覺,肚子早就肌腸嚕嚕的在抗議了。罷罷,古人有云: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先填飽肚子又再說。
兩個人走進飯館,莊嶠挑了一個露天餐位。
趁着武三八點餐的時間,他用手機一查,發現回國的航班沒了,最早一趟也在明晨九點十分。哎,人黴氣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看來今晚得在棉蘭磨上一夜了。
儘管兩個人毫無食慾,但看到上桌的餐菜樣子還不錯,像是要清掃烏鴉一般黑的情緒,他們挑戰了一種當地的青辣椒醬。和當地人一樣,也把這些辣醬拌在飯裏和菜裏,埋頭稀里呼嚕的喫起來。
這可真辣啊,辣得眼淚冒花花了,這棉蘭市的人民還真的喜歡喫辣。
“老嶠,你悠着點。要是醉了,我可扛不動你。”看見莊嶠手裏的啤酒瓶見底,對面的武三八擔憂了。
“嘁,那你真小看我的酒量了。想當初,在部隊上我和蒙克對飲三箱……”莊嶠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辣椒真特麼辣!”莊嶠一仰脖,半瓶啤酒又灌下肚。
跟着,嗆咳起來的他開始眼淚鼻子一大把,不知是青椒醬真的很辣,還是那個埋藏在心底的名字又讓他覺到很疼,很痛。
想起那個故去的人,莊嶠便埋頭喝起了悶酒。
暮色漸漸的濃了,小飯店熱鬧起來,食客也越來越多。等莊嶠和武三八消滅完餐桌上的啤酒、手抓烤雞飯,結完帳走出飯店,天色已黑淨。
他們就近找了個酒店住下,準備養足精神,天一亮就飛回國。
也許是來印尼的這一路上,太過奔波。又或是,極度的失意讓莊嶠倍感煩悶和焦燥,區區幾瓶啤酒下肚,就讓他有些昏昏然。
一進酒店房間,便倒頭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武三八推醒了。
接過武三八遞來的東西,睡眼朦朧的莊嶠纔看清楚那是一張大紅的請柬。
請柬上,清晰的書寫着“青銅鎧甲”四個字。
他一激凌,醒了。忙一骨碌坐起來細看,沒錯!確實是“青銅鎧甲”這四個字,下面還留有一行棉蘭市區的地址。
看見莊嶠狐疑的望着自己,武三八聳聳肩,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纔前臺小姐送來的。”
奇怪!
在這地方,他們一無親二無故,就算剛剛認識的馬卓妍的家在這邊,可她現在人也應該還在雅加達的警局或醫院裏,又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行蹤。
“趕快!我們照着這個地址找過去。”莊嶠像預感到什麼,決然道。
等武三八穿着外套追出來的時候,莊嶠已要來樓層的電梯。
二人匆匆忙趕到酒店門口,剛巧一輛出租車在下乘客,就上東風的他們一路順風順水來到了請柬上寫着的那片區域。
看周邊的環境,就知道這一帶是富人的寓所。
果然,出租車載着他們很快來到一座別墅前停下。兩個人下了車,就見請柬上寫着地址名的這座別墅,高高的鐵柵欄上,盤繞着許多不知名的熱帶花朵,透過一道縷空的浮雕大門,可以窺見裏面繁花似錦的寬闊庭院,還有院子裏一幢三層歐式的豪華別墅。
武三八上前按過門鈴,裏面很快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是一個穿一身黑西服的男人,大晚上的居然還戴着個墨鏡,看上去非常神祕。
看到門外站着的莊嶠二人,那男人一笑:“兩位,應該對我不陌生吧?”
“他……在……怎麼會……”
武三八語序還在混亂的時候,莊嶠已經認出,這男人不就是在拍賣會上,一直坐在那神祕女子身邊叫價的黑衣男嗎?
不僅莊嶠認出來了,武三八的思維也終於理清晰了。聽黑衣男的語氣,似乎並無惡意,他趕緊搶過話頭:“記得,記得,怎麼會不認得你呢。”
“東西你們都拍走了,現在又找我們,究竟還有什麼事?”莊嶠的聲音有點冷硬。
“沒多大事,是我家小姐想請二位來聚聚。”黑衣男的語調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有什麼好聚的,你們想要的都拿到了,還把我們弄來這丟人現眼乾嘛。”武三八也氣乎乎的說道。
“我家小姐說,兩位肯花那麼高的價錢競拍那件東西,一定知道這東西的價值所在。因此,請來二位近距離的去欣賞一下實物,也好彌補彌補遺憾。”黑衣男並不在意兩人的態度,有些居高臨下的說道。
“如果是這個意思,那就不必了。”莊嶠冷冷的說道,轉身欲走。
“哎哎,莊先生,請留步,剛纔只是開個玩笑。請往裏邊走,您可是我們家小姐的貴客。”
看到莊嶠二人轉身離開,黑衣男連忙跑出來,追到他們前面用雙手攔下二人,恭身做出“請”的姿勢,把他們又重新請進豪宅的大門。
“你什麼時候成貴客了?我怎麼不知道。”趁着帶路的黑衣男拐彎,後面的武三八跟上莊嶠,悄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莊嶠也是一頭霧水。
一會後,他們就被帶到那幢歐式別墅前。
待二人走近,門廳處候着的兩名菲傭立即迎上前來,將莊嶠他們恭迎進屋。
走進別墅,莊嶠只覺眼前一亮。
映入眼簾的是氣派輝煌的大廳,
黑色大理石鋪就的地板,明亮如鏡的瓷磚,華麗的水晶垂鑽吊燈,黑香木的沙發,進口的名牌靠椅;還有牆壁上掛着的那一幅幅價值不菲的世界名畫,以及隨意擺設在大廳內的那些堪稱無價寶的古董,盡收眼簾的一切極盡奢華之至,更加襯托出這座別墅的擁有者,身價一定不菲。
然而,客廳裏空蕩蕩的,並沒有主人的影子。
莊嶠二人被一名菲傭直接帶去了餐廳。
餐廳裏燈火輝煌,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