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古滇探祕 >第26章 神祕祭司
    一重山

    兩重山

    山遠天高煙水寒

    癡語未訴夢流連

    寒夜風

    誰相伴

    一諾相思半世枯

    情落人間恨無緣

    莊嶠快步走近前去,小女孩的歌聲更加清晰起來:

    伶仃流不盡

    離情恨瑟瑟

    獨佇冷風癡語憂

    孤伶背影心事露

    無語噎喉

    這不就是昨夜聽到的那婉婉轉轉的旋律麼,只不過從孩子稚嫩的嗓音中唱出來,少了些悲悽韻味,多了點童真無邪。

    看見莊嶠臉上浮出的驚喜,一同急步過去的黃洛洛明白了。

    她拉住那個剛被小夥伴換下場,還在哼哼着的小女孩,問她:“你能告訴阿姨,你唱的什麼歌嗎?”

    這個大約五六歲、扎着兩隻羊角辮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瞄了一眼黃洛洛,忽然掙脫她的手,轉身跑進跳橡皮筋的小夥伴中,扯住一個正在蹦橡皮筋的小姑娘說了句什麼。

    然後,就見那個比羊角辮稍大一點的小姑娘向他們招手。

    待黃洛洛二人走近,蹦橡皮筋的小姑娘驕傲的告訴他們,這歌謠裏唱的戲是她爺爺編的。在德欽,他們大人小孩都會唱。

    這時候,街巷裏轉出來一個攤販賣烤地瓜的吆喝聲,趁莊嶠和小姑娘搭訕之機,黃洛洛把那擔子招呼過來,給圍上來的小孩子們,一人買了一個烤地瓜。

    黃洛洛付完錢,遞了一個地瓜給莊嶠,然後學着這羣孩子的樣,撕皮開喫起來。在孩子們的笑鬧聲中,她問那個手捧地瓜熱乎乎喫得正起勁的小姑娘:“你能帶我們去找你爺爺嗎?我和這個叔叔也想學唱這首歌謠。”

    “好啊好啊,我們家就在附近,我帶你們去。”得了黃洛洛好處的小姑娘,用手往前邊的巷子一指。也許是烤地瓜真的香,小姑娘一說完話,拉起黃洛洛的手,蹦蹦跳跳的在莊嶠前面引路了。

    三個人走進彎曲幽深的巷道,前面的小女孩走得很快,加之巷道又狹窄,不時的彎來拐去,眼前不時閃過斑駁的石頭牆壁,還有那些牆頭上捲曲枯萎的藤蔓,恍惚間,莊嶠有一種走在時光之門的錯覺。這樣的場景,這般的清晰,似乎是見到過的。是在夢裏嗎?如若不然,那就是上上輩子了……

    莊嶠這一駐足,走在前面的兩個人已經轉彎,不見了。緊跟上去,發現有岔道。置身在這條看似充滿年代感的古巷道里,他隨腳走進其中一條,情不自禁的推了推身旁的斑駁石牆,想着這牆的後面,應該潛藏着某段歷史的洪流吧。

    “叔叔,你走錯路了,我們在這邊。”岔道口,小姑娘忽地探出頭來。原來,見莊嶠沒跟上,她又找回來了。

    小姑娘拉着莊嶠,一路來到黃洛洛駐足的一座古舊的宅子前。

    小姑娘“吱鈕”的一聲推開大門,清脆的童音在院子裏響起來:“爺爺,我給您帶客人來啦。”

    莊嶠二人跟着走進去,發現這是一座舊式的瓦房套院,裏面有一個蔥綠的小院。院子裏的花架上,爬滿南國特有的青藤和花卉,稠密的枝葉襯着一朵朵紫色小花,在這大雪天裏開得又嬌嫩,又鮮豔。遠遠望去,就像一匹匹美麗的綵緞。

    聽見小姑娘的叫喚,院子裏一個正在爲盆栽灑水的銀髮老人,回頭看見莊嶠二人,連忙放下噴壺,兩隻溼手在衣服上揩了揩,笑呵呵的迎上前來打招呼。

    老人將他們迎進廳堂裏落坐,聽說是來當地考證風土人情的工作隊,這個自稱叫董卿的老人嘴裏說着“不急不急”,讓他們先坐着,忙去沏茶了。

    莊嶠趁着這個機會,把庭院打量了一番。

    董卿老人的家宅非常潔淨,外觀是舊世紀的樣式,內宅卻是很中國風的佈局。竹葉燈,紅木椅,大理石面獅子爪圓桌,到處可見梅蘭竹菊圖,再加上牆體掛滿的民族飾品,使整幢房子看上去雖然不是很奢華,但很有個性的佈置中能看出主人的品位,十分的清雅,充溢着一股濃濃的文化氛圍。

    這倒挺符合老人縣文化館民間文藝研究者的身份。

    掃視完廳堂,莊嶠的視線沿小院而下,只見院落的牆角放着一排玻璃櫃子,從樂器、服飾、各種雕刻物和紀念章,林林總總不一而足,活像一個小型民族展覽館。莊嶠正看得有趣,冷不防一眼掃到牆旮旯裏放着的一塊斑駁“石像”,等走近看清楚那東西后,他脫口一聲驚呼。

    對這造型的物件,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這是一個二尺多高、頭戴鴨嘴形頭盔、耳垂圓形大環,有着明顯古滇國青銅武士特徵的人物形象。震驚之中,莊嶠情不能禁地用手撫摩起這個昂首在戰馬背上的青銅像,當手指觸到武士頭頂上的王冠時,他的心臟禁不住狂跳起來。

    這模樣的造型,分明就是花腰傣寨祭祀臺上,石窟裏的青銅像縮小版啊。

    莫非董卿老人,是有關古滇國的知情人?

    可這一次,莊嶠想錯了。給他們端來茶水後,對他的這個疑問,老人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都不知道這個青銅像有何來歷,這是吆吆寨大祭司所贈,剛纔你們聽到小孩唱的歌謠,就是根據他提供的素材改編的。”

    說起自己寫的這出地方戲,老人唏嚅不已。

    他說:“這是目前爲止我寫的最辛苦,也最成功的一部戲。當初公演,還獲過國家級佳作劇目獎。”看到兩個年輕人眼睛閃閃發光,老人的語氣中多了些得意:“這齣戲講述的是一對保家衛國的有情人,歷經磨難終不能成眷屬的愛情故事。按大祭司的說法,這是很古以前發生在我們當地的一段歷史事件。”

    聽到“大祭司”這個帶有神祕色彩的稱謂,對歷史頗有研究的莊嶠馬上來了興趣,他追問起這位民間“大祭司”和老人之間的關係。

    說起兩個人的相識,董卿老人嘆了一聲,跟他們娓娓道來:“當初文革的時候,我被下放到郊縣勞動,大祭司和我分配在一個小組。每天放工後,我經常看到他在附近寺廟旁邊挖東西。有次,他被看守發現,被吊打起來挨餓受凍。我看着可憐,就偷偷送喫的給他。就這樣,我們成了好朋友。後來……”

    陷入回憶的老人,神情好像有些憂傷,停下來喝了一口茶後,才又接着講:“後來,一個夜風很大的晚上,大祭司抱着一個黑乎乎的銅像來找我,說是自己要被換地方了,讓我替他好好保管這東西。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廟宇的主持,當初破四舊寺廟被毀他被抓,師門傳承的這個東西被當時的一個小沙彌給藏起來了,現在被他找了回來。臨走,大祭司再三交待,一定替他守護好這個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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