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古滇探祕 >第91章 鳳凰涅槃
    在整個平臺抖顫不已的時候,大爐鼎正對着的那面鐫刻着石鳳凰的絕壁,竟像幕布一般隆隆轟響着朝兩邊分開了,裏面露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洞廳。

    也就在這個洞廳露出來的剎那,更多更烈的藍焰驟然間在洞內跳閃起來。

    莊嶠一聲驚呼:“又是遇空氣即燃的特製磷粉裝置!”說完,就見洞裏面瞬間跳閃起簇簇豔麗的磷火,將整個洞廳映襯得金碧輝煌。

    “小……小嶠,陵墓……是滇王墓啊!”

    餘伯泉激動的大叫一聲,人一下容光煥發。由於極度興奮,他聲音都抖顫得都不像自己的了。

    等他們三個人走進這個閃耀着金色光芒的墓室後,看到停放在墓室中央的那尊金棺槨後,歷盡滄桑的他們怎能不相擁着喜極而泣。尤其是餘伯泉,窮盡此生的考古經歷,他也沒見過哪座墓陵有這般奢華和瑰麗。

    說是金碧輝煌,一點都不誇張。

    這墓室簡直就是一個金燦燦的世界,除了洞壁上閃耀着的磷火,所有的一切都在熠熠生輝。不說那些鋪滿墓室的珍珠瑪瑙,也不說掛滿墓室牆壁上的純金圖騰,更不用說那些多得數不清、每件看上去都是無價之寶的冷兵器陪葬品,光置放在墓室中央的那個厚重的純金打製的棺槨,少說就有十幾噸重。

    只見他們仰望已久的那尊鑲滿七色寶石的純金棺槨上,棺壁兩側鑄滿了彩雲紋和百鳥朝鳳的圖騰,尤其澆鑄在棺蓋上那對栩栩如生正在交遘的金鳳凰,鑄造工藝之高超,雕鑿手法之精良,足以證明春秋戰國時期的滇國青銅器鑄造業,已發展到相當高的歷史水平。

    大開眼界的教授,忙不迭地掏出小本子,一邊考證着眼前的一切,一邊連連感嘆道:“這可是迄今爲止,從未被髮掘過的新滇王墓啊。小嶠,非常非常感謝你,你立大功了。老朽即使現在就死去,也瞑目了。”

    看着激動萬分的餘伯泉,忙手忙腳的一會忙考證這個,一會又忙着去記錄下面的冷兵器,看他擡着那些重東西費力,莊嶠趕緊過去幫忙了。

    此時,兩人誰也沒發現,正圍着金棺槨轉悠的黃洛洛,忽然停了下來,在背囊裏翻找着什麼。

    莊嶠回頭看見她重新走向金棺槨時,黃洛洛手裏已多了一對青銅鳳凰。

    那是他的“鳳”和她的“凰”。原來,這姑娘在棺蓋的首尾兩端發現兩個鏤空的圖形,像極了鳳凰的造型,她想起了莊嶠說的“鑰匙”之說。

    “你要用它來打開這棺蓋?”走過來的莊嶠,總算聽懂她的意思。

    “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是想打開這棺槨,非常非常迫切……能不能幫幫我?”聽到她語聲不對,他才發現這姑娘連神態也不對了,說到最後都帶上哭腔了。

    想打開看着無比沉重的棺蓋,沒有特殊工具,那簡直是以石擊卵。

    不過,看她快急哭的模樣,莊嶠不得不出手幫忙了。

    於是,他與她一人一隻,兩人同時從棺槨兩端把一對青銅鳳凰放進鏤空着的圖形裏去了。

    果然,黃洛洛沒猜錯,這兩個首尾呼應着的鏤空圖案,不大不小,正好是她拿來的一對青銅鳳凰的棲身之所。

    難道,這也是滇王想獨享的祕密不成?

    莊嶠心裏還沒嘀咕完,就聽見棺蓋四周響起了機括的運轉聲,幾十秒後,沉沉的棺蓋竟被徐徐地打開了……原來,這金棺槨內,嘗稷也設置過自動開啓裝置。

    教授頌揚得沒錯,這新滇王簡直就是一個不出世的奇才啊。

    只見打開的棺槨裏,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陪葬品,滇王嘗稷被特殊處理過的遺體,仍然肌骨豐滿如生人般的躺在左側。他的面部,覆蓋着一張華麗的純金面具,右臂握着一根象徵着權力的純金豹頭權杖,這是雲南最古老的一種最具民族特色的權力杖,左臂則掛滿了精美的首飾,就連他身體的周圍也都堆滿了數不清的寶石和玉器。

    然而,這還不是吸睛的地方,嘗稷躺着的右側,放置着一隻碧玉枕、一襲金絲織繡的鳳冠霞帔、一雙大紅的喜鞋。玉枕上,有一貼金箔片,上面赫然書寫着蝌蚪般的古滇文: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雲遠,易雲能來。

    “仰望着太陽和月亮,思君之情悠悠不絕。千山萬水路途遙遙,你什麼時候纔會來。”這是很早之前黃洛洛在那本古祭詞本上看到過的,那是出自《詩經》的一首思念情詩,是“丹遙”公主,不,是當時已變身爲滇國大祭司的她祭奠情人嘗稷的一首情詩。

    黃洛洛俯身捧起玉枕上的金箔片,一句一字讀出上面的古字符後,禁不住淚如雨下。

    至此,她才恍然明瞭自打進入這個墓室的一刻起,會有種讓她心痛欲裂的感覺,也終於明瞭之前每每讀那祭詞本,她的眼裏總是噙滿了淚。

    飛星傳恨,銀漢暗度,一世相依怎可消融千載守候。明月松崗,相見不識,相識不見,又怎敵得過生生輪迴。待楊花落盡柳折盡,香消玉殞,縱然我負天下,也終難執子之手……

    此時此刻,陷入混沌中的黃洛洛,彷彿走進了另一個時空,耳邊彷彿聽到有人在輕吟淺唱: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坎其擊鼓,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

    這是《詩經.陳風》裏的“宛秋”。說的是一男子對一巫女的愛慕之情,“我是多麼傾心戀慕你啊,卻不敢存有奢望。可無論我有多麼愛你,情太深也無用,自思量終不能與廝守啊。

    誰在唱?

    黃洛洛猛地清醒過來。

    這段唱詞,分明就是她破解古帛書看到過的古字符,也是嘗稷手書的真跡啊,那是他對自己一生刻骨銘心愛情的唏噓……此去經年,思念沒有歸期。我只記得,我的世界,你曾經來過。我的世界,你曾經駐足,足矣!用這一弦清音,暖百世相伴。謝謝你,讓我走進你的生命裏。

    這令人迴腸蕩氣、銷魂凝魂的詞境,一下惹哭了神思恍惚着的黃洛洛。

    只見低泣着的她,抹去了腮邊的淚,俯下身,伸手就去揭覆蓋着滇王的那個金面具,她好想看看,好想看看金棺內沉睡的“他”,是否就是在她夢裏千迴百轉的男人,是否就是她一想起就讓她疼得心臟俱裂的那個男人……就在她欲拿掉金面具的瞬間,看見她動作的莊嶠,只來及喊出一聲:“不可!”

    但,爲時已晚!

    就在黃洛洛揭去面具的剎那,她都還沒來及看清楚面具下的真容,他們面前的這尊沉重無比的金棺槨就猛烈地晃動起來,激烈的震感瞬間就把她和莊嶠甩到一邊去了。緊跟着,在一陣陣恐怖的轟隆巨響中,金棺槨慢慢的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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