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動不動，身上彷彿都被燒焦，倒在那裏沒有了聲息。
死是不可能死的。
這種妖獸被怨念控制，早就已經沒有生死只說，這種天雷也只能讓他昏迷一陣子。
早在聞到那股臭味的時候，楚映芙就有懷疑過，這小五的原形。
畢竟雖然成了這副樣子，很多特徵還是不能改變。
進這夢境之前，楚映芙和蘇懷夕也做了一些準備，比如硝酸。
動物們都怕火，硫磺硝酸之類的更是殺傷力強。
小五這個樣子，大概已經持續很久了。
喫着動物的怨魂，觀察着人類無盡的貪念。
先給他們一片天堂，再狠狠地把他們打入地獄。
這跟阿肆對他做的，如出一轍。
“其實，他也沒什麼錯。”
楚映芙坐在火中，火焰襯得她眸子發亮，卻有一些落寞。
少女跪坐的姿勢頗有幾分睏倦之感，低着頭，那黑色的秀髮就垂在了胸前。
她得睫毛黝黑而長，映紅色的嘴脣沒有了血色。
蘇懷夕淡淡看了楚映芙一眼，心中又像是無數利刃刀刀劃過讓他無法窒息。
“沒什麼。”
“他這個樣子是他咎由自取。”
“知道自己現在所經歷的痛苦，爲了報復就強加在人類身上，那些人類什麼錯誤都沒有。”
他輕笑一聲，忽然轉頭定定看着楚映芙，眸裏深處一絲柔軟和憂嘆，被火焰所環繞，另有一番荒涼孤寂。
“仙主，你真的，好生冷淡。”
蘇懷夕話語裏的意味楚映芙沒有聽懂，只能緩緩擡頭，也對上蘇懷夕的眼睛。
“對這萬物充滿慈悲，那隻紅鯉魚死的時候，仙主憂然而泣，而這次，這詭異罪不可赦的妖物這樣子，仙主也彷彿十分傷情。”
“仙主，這片天地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
“你所經歷的那些，你又是一種什麼想法？”
這話語裏帶着一些攻擊性，惹得楚映芙眸裏一陣懵然
“你這說的，什麼意思？”
那人一身紅衣突然閃過，雙手驀然被緊緊攥住，冰涼的感覺直達心底！
“仙主。”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噴在她額角的髮梢，蘇懷夕身上的檀香味夾雜淡淡的桃花粉香，握着自己的手越來越緊
“不要忘記自己所經歷的，不要忘記自己的仇人，不要將這天地所發生的一切當作玩耍，不要對所惡之物充滿慈悲，這天地不是你的百寶箱，我們所經歷的，也不是你的寵物打架，不斷有人喪失生命。”
“都是因爲星嶼易位，這世間妖物大作，不要忘記，你的仇人。”
“你該長大了。”
心中最隱祕的一角都被撕開，血淋淋的話語讓楚映芙臉色刷白。
好像被人發現了一般，那內心隱藏的最深處祕密。
她爲創世神慈悲萬物，獨獨缺了那個重要情緒。
重視。
對於死去之人她好像並沒有什麼感覺，而女媧心頭血的力量讓她對萬物都在恩賜。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積極尋找三生蓮，豐樂一事，春望之夢，這一切到底是她自己的本心？還是女媧心頭血的本能？
或許她其實一直是個冷漠的神只，只是被本能驅使一般。
這不敢想的一個事實被蘇懷夕嘴裏說出來，她得臉火辣辣的，一把甩掉蘇懷夕的手，楚映芙蹭的一下站起來
“你不過是古時一條龍！你懂我什麼？你不要把自己說的如此明白！”
“說到底！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或許想的就不一樣！”
“我不會忘記我的仇人，而你，只需要借給我力量，我所經歷的一切，跟你有什麼干係！”
她怒吼一聲，不敢去看蘇懷夕的眼睛。
因爲她知道，若是自己這時候回頭，看到的，一定是一片憐憫可憐之情。
楚映芙不想看。
古時就她一朵蓮花受女媧喜愛，怎麼，能接受這種挫敗。
氣氛陷入了沉寂。
只有火焰不斷往上竄的聲音。
“是嗎。”
良久以後，蘇懷夕清冷一聲。
他轉過頭去，掩住眸裏無法言語的神色。
“凡事，還是需要仙主自己去想。”
兩人背對着，明明只有一步之遙。
中間卻驀然隔了一條銀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遠處的小五已經逐漸恢復，時不時發出一聲痛苦哀嚎。
不過，現在小五已經對他們造不成威脅了，他們有火焰圍繞，春望的身體被她藏在真身裏。
沒有妖物能靠近。
她們只需要，安安靜靜等子時過去就好。
又過了一時，肉眼可見的，小五的身體開始迅速恢復，肉身的皮肉也開始以極快速度恢復。
他的力量非同一般，又是這夢中霸主，要不是早有準備，恐怕今天也是一場惡戰。
小五僵硬的四肢開始柔軟，仰天叫出一聲嚎叫！刺耳非常，緊緊抓住衆人的思緒往上提！
以一種及其詭異的姿態站了起來，緩緩朝他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蘇懷夕將楚映芙護在身後，皺着眉頭充滿警惕。
“小心，是鬼氣。”
說完這句話，從火焰旁，就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冥鬼靜靜的站在那裏，身上藍色火焰纏繞。
而這藍色火焰，卻帶着冰冷的感覺。
兩人都非常熟悉，這是比冰還要冷的焰火。
冥火。
“我勸你最好放棄，這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只一瞬間，蘇懷夕就看出來，他想做的事情。
冥鬼衝蘇懷夕慘烈一笑，突然手一伸，觸碰了他們面前的火焰。
那冰藍色的火焰一下就吞噬原有的火！從火苗上面竟然升起一片寒冰！接着全部碎裂！
沒有了火焰的阻擋，小五也就沒有了顧慮，發瘋一般衝了過來揮了一爪！
“你們不要毀我約定！！”
“已經沒時間了。”
冥鬼將手指抵在脣上，不知怎的，此刻面容卻是慘淡清冷
“已經，子時了。”
“成全它吧，它也快死了。”
不知從哪裏突然傳來一陣警鐘之聲！
楚映芙的靈魂似乎都顫抖一番，竟是心跳一抖，周身都動彈不得。
而蘇懷夕卻是眉頭一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天威？！”
楚映芙臉色一變。
連天地都下了命令，這一次，選擇站在小五這一方！
只一瞬間，兩人都成重傷狀態！
而小五！直衝衝的！朝着楚映芙心口，露出狂然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