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幾人聽此皆凝眉沉思,郗超更是意外,之前這位一直在說等待時機,可如今時機未見,她便計劃起明年八月的事了?
趙歸神色沉着,想了想分析道:“如今金墉城秦軍共九千八百人,主將爲苻堅之子苻睿,我爲從屬。”
“苻睿?秦鉅鹿公,是他啊!”此人在歷史上,後來是爲慕容泓所殺,沒想到如今被派來鎮守洛陽。
“正是。”趙歸猶豫一下,眼中暗露殺機,“一旦苻睿身死,奴便會盡力掌控這近萬守軍。”
“幾分把握?”容湘聽此提議,問完又補充道,“兵器、鎧甲、軍糧都能保證充足的情況下。”
趙歸聞言頓時放鬆了,自信道:“十成。”
“好,那細節咱們過後再議。”容湘沉吟片刻,“起事後就要保證守住洛陽,汝安,你可能做到?”
“奴竭盡全力。”他面色一沉,顯然這事有一定難度。
容湘安撫道:“若是苻堅得聞消息後派鄧羌、毛當之流前來,我會與你一起出戰。”
趙歸頓時擡頭看她,見她不似玩笑,立刻不安道:“公主尊貴,怎能以身犯險?若有強敵來襲,自該是奴等爲公主身先士卒啊!”
容湘輕笑一聲:“我雖未必懂得排兵佈陣,可要論單打獨鬥,卻無人能贏我。”
趙歸想到方纔在院子裏那場打鬥,立即揚眉笑了:“確實,公主刀使得極好,奴自愧不如!”
“這裏有些練兵之法,你且拿回去看看是否適用?若是可行,便從現在起着手訓練士兵吧!”容湘翻手拿出一沓紙遞給他,這上面是她謄抄的一些現代練兵方法,以及冷兵器戰爭史上有記載的一些戰陣、作戰方法等等。
趙歸雙手接過,本是隨意掃了兩眼,熟料就看到了一些感興趣的內容,他心喜難耐,當場又細看了會兒,這才擡頭雙眼明亮地驚喜道:“公主自何處得來這些?依奴之見,有些十分實用!”
“有用便好,你自個兒拿去研究吧,用得好了,就總結一番寫個冊子,也好推廣給其他軍中。”容湘從不覺得來自後世就高人一等,而後世的事物及方法經驗,想要適用於這個時代,還得交給這些古代土著們試驗,纔不會水土不服。
就像之前的土豆、玉米、紅薯,她從空間裏拿出做種的,可實際種植成功,畝產根本達不到後世幾百斤、上千斤那麼高。雖說是沒有化肥之故,但實際畝產也就比這個時候的糧食高一點,當初知道結果,她不止有多失望。
所以,從那以後,她再拿出什麼東西,必會先交給這個時代的人去試,能適用了再繼續推廣。
趙歸仔細將這些紙貼身收好,鄭重應道:“是,公主。”
這時他就暗自慶幸了,好在這些年不是光顧着打仗,還主動學了認字,哪怕遠達不到那些士族們著書寫詩的程度,他也能寫會看,不然今日在公主面前豈能從容應對?
“你出來一趟不易,今日是藉口何事?”容湘詢問道。
趙歸赧然:“是軍糧。”
容湘瞭然,看向段忠:“命人送他一些吧,如此回去也好交代。”
趙歸知道該走了,不禁面露不捨,這麼一個壯漢倒有些扭捏起來:“公主,奴何時還能再來拜見您?”
容湘安撫他:“我如今來了洛陽,短時間應不會離開,日後有事會主動去找你的,爲免讓人對你起疑,輕易還是莫要再來了吧!”
“好吧,奴聽公主的。”趙歸一臉失望。
“一切小心,遇事萬莫保全自己,旁的什麼都不比人重要。”
“公主放心,奴知道。”
話是這麼應的,可二人心裏都清楚,如果真的被秦軍抓了,趙歸寧可自殺,也絕不會出賣容湘、段忠他們,而容湘亦自信,那忠心符的威力,一旦心有背叛之意必遭反噬。
只是,這些就不必明說了。
送走趙歸,容湘便跟郗超、慕容衝道:“過幾日我會外出,大約不會很快回來,你們留在堡中,要是覺得無聊了,也可去洛陽城轉轉。”
“阿姐要去何處?”慕容衝當即追問。
“想去看看兵器作坊。”
郗超對這個不感興趣,且今日既得知明年八月這個時間,他就得儘快將用兵戰略定好,之後還需根據具體情況修訂細節,旁的方面他也幫不上忙,便由得這位安排吧。
這兩日先後見了趙回、段忠、趙歸,他有些期待起容湘手下還有哪些能人了。如今所知已遠超他預期,總覺得這位會不斷地給人驚喜。
慕容衝不想和她分開,但他這個“乖巧”的弟弟,是不該耽誤假阿姐正事的,所以此時只得語氣低落道:“那阿姐早些回來。”
容湘摸了摸他的頭,發現如今需要擡高手臂才能做到了,想着日後不能再摸頭了,改爲拍肩吧。
“這裏很安全,段忠便是自個兒死了,都會護好你們的。”她笑了笑,“你的槍有多久沒練了?即日起每日早起練一個時辰,待我回來會考校的。另外,讓你幫忙做的事,全都做完了嗎?乘着如今還有時間,就儘快完善吧!”
“好,我知道了,阿姐!”慕容衝聞言仍舊情緒低落,拉着她的手不捨得鬆開。
“等我回來給你做好喫的。”容湘無奈地許諾道。
“嗯,我等阿姐回來。”
話別後,當天下午,容湘便領着段忠手下一人,策馬離開了塢堡,於黃昏時分,趕到了附近山裏的一處兵器作坊。
礦石開採其實一直都在隱祕進行,就連爲了近便所設的兵器作坊,也是在一個半天然半人工開鑿的山洞裏,煙道設得彎曲,只要不闖到跟前,是發現不了的。
容湘到這裏後,靈識一掃便將此地佈局明瞭於心,她不得不讚一聲,做這事的人確實有心,古代人的智慧,素來不可小覷。
“公主,洞裏髒污,還請多加小心。”引路的人,是段忠親信中的親信,也是知曉她身份的。
“不妨事,走吧!”容湘擺擺手,徑直朝那洞口走去。
山洞洞口不大,還用藤蔓、草葉遮擋了,不過空隙很大,應是爲了保證通風。他們越過這層僞裝,便進入了一條通道,山洞兩邊及頂上都不平整,若不細看,就好似天然形成的一般,這又是一重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