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司馬 >第 520 章 (六)
    這一夜羊祜都沒有閤眼,本來他的心因爲要和夏侯椿成婚就已經很亂了,可是夏侯椿對自己說的那些話,讓他的心更亂了。

    從來沒有經歷過男歡女愛的羊祜,開始對婚姻產生了恐懼和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到底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到了第二天,這種忐忑被放大到了最大化...

    辛憲英和羊祜準備向夏侯威辭行,然後回去和蔡珏詳細商議之後再和夏侯威、夏侯霸確定具體的婚典日期和細節。

    在辛憲英和夏侯威就這件事商量的時候,羊祜的耳畔一直迴響着昨天夜裏夏侯椿對自己所說的話,可是從夏侯威的反應和態度來看,似乎這一切並非是真的。

    如果不是自己在夢中所遇到的幻境,那麼就是夏侯椿在故意戲弄自己。

    想到這裏羊祜不禁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認爲自己真的很蠢,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他居然還在對夏侯椿抱有希望,看樣子自己真的是涉世未深。

    最終夏侯威和辛憲英就婚事的大致情況達成了共識,然而就在辛憲英和羊祜準備向他告辭離開之時,他們卻看到家老慌慌張張的跑到了夏侯威的耳邊對他小聲嘀咕了什麼。

    本來滿面紅光的夏侯威,在聽到家老的耳語之後表情立刻大變:

    “你說什麼?椿小姐她居然不見了!?”

    他的這句話馬上引起了辛憲英和羊祜的注意,尤其是羊祜,在聽到夏侯椿失蹤的消息後,連自己的瞳孔都放大了,已經走到門口的他當即回頭,口吻焦急的質問家老說:

    “家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手足無措的家老面對夏侯威的責難和羊祜的質問,感到非常的無辜:

    “小人也不知情啊,早上起來侍女去椿小姐的房中伺候她梳洗,可是不管侍女怎麼敲門都得不到迴應,於是侍女便推開門走進屋內,可椿小姐她已經不在屋裏了...”

    說着家老將手中的一方布帛舉了起來:

    “我們只在案面上找到了這個...”

    羊祜下意識伸手一把將家老手中的布帛搶了過來,隨即便攤在手掌心中看,結果在上面發現了一段話:

    我雖然是夏侯霸之女,但久居於鄉間還是不習慣官宦之家的生活,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回譙縣陪伴在母親的陵墓旁,至於與羊祜公子的婚事就此作罷,希望他能夠找到更加合適的女子相伴終身,我將會一直爲你而默默祈願..

    看完夏侯椿的親筆留書之後,羊祜陷入了驚愕和沉默:

    原來昨天夜裏她來找自己所說的話,是真的...

    “這個臭丫頭,居然膽敢...”

    而夏侯威在看到夏侯椿的留書後則氣得將布帛扯得粉碎,他差點將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還好及時察覺到了辛憲英和羊祜在場,從而加以收斂,轉而改口說道:

    “居然膽敢把婚姻大事當成兒戲,你這麼做讓我和父親的這張老臉往哪裏擱?”

    說罷他裝模作樣的對羊祜和辛憲英道歉:

    “椿兒這丫頭自小沒有得到我們的管教,在鄉野裏散漫慣了,她可能是一時之間想不通,請辛夫人和叔子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並讓她如期和叔子你完婚的。”

    此時的羊祜所想的並不是自己和夏侯椿的婚事,更不是自己日後應當如何面對司馬懿以及整個司馬家族,他所想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爲了自己不受利用成爲政治聯姻的籌碼,放棄名門望族生活的夏侯椿...

    在和辛憲英離開定陶,按照原定計劃返回洛陽的途中,羊祜始終對夏侯椿放心不下,以至於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

    他心想夏侯椿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返回譙縣繼續過着以前的生活,可是夏侯威定然是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他一定會派人再去譙縣把夏侯椿抓回來,在這個過程中若是夏侯椿堅決不從的話,真不知道只被夏侯霸、夏侯威視爲工具般利用她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

    羊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騎馬行走在馬車旁的他突然勒緊了繮繩止住了馬蹄。

    坐在馬車內的辛憲英聽到車外有馬嘶聲,於是便伸手掀開了布簾看向了停留在原地的羊祜。以她對羊祜的瞭解,辛憲英很清楚羊祜心裏在想什麼,又做出了什麼樣的決定:

    “你真的想好了要這麼做嗎?”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羊祜擡起了自己的頭,口吻堅定的回答:

    “既然已經被這樣的命運扯上了,那我也沒有逃避的理由,這是我的命,也是她的命...”

    話音剛落羊祜調轉馬頭朝向了南方,揮動着手中的長鞭向譙縣的方向飛馳而去。

    看着馬蹄揚起的煙塵逐漸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辛憲英收手放下了馬車側窗的布簾,轉而對趕車的馬伕說:

    “好了,我們繼續趕路去洛陽吧...”

    車伕依從辛憲英的話緩緩趕動着馬車繼續向東行進着,坐在略顯顛簸車廂內的辛憲英露出了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但願你不要忘記自己所說過的話纔好...”

    晝夜兼程趕往譙縣的羊祜,在渡過濟水之後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了己氏,但他並沒有在己氏作任何的停留,而是直接馬不停蹄的奔着睢陽而去。

    在距離荻水以北五十餘里的官道上,有一輛迎面而來的馬車與羊祜擦肩而過,本來這輛馬車非常普通,與一般的馬車幾乎沒有半點不同,可是就在馬車側窗的布簾被風掀開的時候,羊祜卻感覺到自己似乎隱約聞到了一絲非常熟悉的氣味。

    隨着與馬車背向而行一段距離之後,這種氣味始終無法從羊祜的鼻尖上散去,而且還不斷給予着羊祜一種無比強烈的信號...

    剎那間,羊祜緊急勒住了繮繩止住了馬蹄,然後回過頭去看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馬車。

    這時雖然羊祜的依據僅有氣味這一樣,作爲判斷來說顯得非常蒼白無比,但也足以讓羊祜的內心非常確信:

    沒錯,她一定在馬車之上...

    雖然這輛馬車似乎也急於趕路北上,並沒有刻意投棧停留的意思,但不管怎麼說馬匹是需要時間休息的,再加上駕車的兩個人並非是鐵人,也需要一定時間的休息,所以他們最終還是在己氏南郊的一處樹林內作暫時停留。

    入夜之後,一直在周邊觀察着馬車附近情況的羊祜,沒有做出魯莽的行爲,而是保持隱蔽躲在附近的樹幹後尋找時機,同時聽着坐在篝火前的兩個男子,一邊烤着兔肉一邊發生的對話,試圖瞭解更多的信息。

    “哎呀,真不知道大人爲什麼要特地派我們來把她抓回去,弄得我們哥倆只能在這裏風餐露宿,還要飽受蚊蟲叮咬...”

    面對自己的同伴在發牢騷,另一個男子勸解他說:

    “好了好了,你的這番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千萬不要讓夏侯大人聽見,否則可有的你受的了...”

    說着他看向了毫無動靜的馬車方向,又將目光移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上: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夏侯大人的侄女,你忘了我們在出發之前大人交代了我們什麼嗎?我們的任務只是把她毫髮無損的帶回定陶而已,雖然因爲她的頑強反抗迫使我們不得不對她動粗,不過現在她可是安分下來了...”

    另一個男子聽他這麼說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倒是,嘴巴被塞住又被五花大綁在馬車之內,她想鬧騰也不可能了...”

    話音剛落,突然他們左側的草從內傳來了響動聲,這立刻引起了兩名男子的警覺,他們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嚴陣以待,四目相對之後舉起手中的劍慢慢靠近傳來響動聲的草從方向。

    然而就在他們小心翼翼的用劍撥開了草叢之後,卻發現這裏什麼東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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