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司馬 >第 606 章 (八):退敵
    尚不知司馬孚、司馬望父子已然祕密調動軍隊準備趕赴壽春之消息的諸葛恪,在接到了蜀帝劉禪親筆所書的盟約之後立刻大喜過望,他將其視爲無上至寶,並且洋洋得意的對衛將軍滕胤說:

    “我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就是爲了等蜀國的皇帝在盟約上簽字,現在時機已然成熟,姜維即將率兵八萬北上攻打南安,與我們遙相呼應,我也當立刻採取行動。”

    生性謹慎的滕胤卻總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對勁:

    “如今我們和蜀國即將合縱攻魏,如此大規模的戰略夾擊,就算是嗅覺再差的人也應當有所察覺,而魏國朝野對此居然毫無反應,實在是太反常了...”

    諸葛恪對此全然不在意,他充滿自信的笑道:

    “這正說明了司馬懿死後,他的後繼者們都不堪重任這個事實罷了,先前東興之戰時我還擔心司馬師和司馬昭是多麼厲害的人物,可沒想到司馬昭的軍事才能居然如此平庸,司馬師想要通過其弟打勝仗來贏得司馬氏在魏庭中的地位,卻因識人不明而獲得慘敗,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憂慮的,就算是司馬師親自前來,我也照樣打得他落荒而逃,承嗣兄,不必太過杞人憂天了。”

    事實上滕胤所擔心的並非僅僅侷限於對外,吳國內部的隱憂也讓他感到有些不對頭:

    “太傅,先前您之所以能夠軍權獨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爲全公主的暗中相助,如今您的聲望在吳國越來越高,高到連全公主都無法掌控你了,現在你們之間的關係很微妙,我最近收到了風聲,聽聞她已經開始祕密與都鄉候孫峻接觸,而且還在陛下面前對您頗有微詞,陛下已然對您心有不滿,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您還是要多多小心纔是。”

    諸葛恪從滕胤的提醒當中覺察到了一點不尋常,但他卻對此不以爲然:

    “我受陛下託孤輔政之重任,自當效仿叔父諸葛亮爲吳國的社稷鞠躬盡瘁,全公主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孫峻、孫綝我更加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只要我北伐曹魏得手,就算是他們心有不服,又能把我怎麼樣呢?”

    諸葛恪出兵伐魏這件事,在朝中很少有人贊同,老將軍丁奉更是親自來到府上勸阻,請他重新考慮,但諸葛恪對此全然不予理睬。

    之後諸葛恪便當朝將蜀國的盟書呈給了吳帝孫亮,孫亮對這份突如其來的盟書感到詫異,繼而是憤怒,因爲如此大的事情諸葛恪居然事先連個招呼也不與自己打一下,可見自東興之戰後他的野心已經急劇膨脹。

    爲了打壓一下諸葛恪的囂張氣焰,他在被迫同意與蜀國合縱伐魏的奏請之後,又在孫魯班的慫恿之下冊封全尚(全琮之侄)之女爲皇后,全氏一族有五人被封爵位。

    更加令人值得揣測的是,孫亮下詔讓擔任要職的諸葛恪之親家滕胤隨軍出征,其在朝中的衛將軍職務暫時由全尚接替。

    事後孫魯班在與孫峻的祕密會面中,言辭充滿殺氣的說道:

    “諸葛恪想要過河拆橋,我偏偏要讓他沒等過橋便摔入河中,永遠爬不起來!”

    同年三月底,諸葛恪在吳國召集了二十萬大軍向北新城進軍,這種規模是吳國出兵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可見諸葛恪對此戰必勝的決心。

    在出徵之前,奉命鎮守荊州的陸抗得知了諸葛恪的行軍部署之後,當即便感覺到此戰的前景對吳軍非常不利,於是他寫下親筆書信,派人送至諸葛恪的行軍陣中。

    信中陸抗用非常委婉的口吻勸說諸葛恪不宜單路進軍,並請求由自己率領一支兩萬人的疑兵騷擾襄陽、樊城一帶,儘量分散魏軍的注意力,如此諸葛恪便可依仗兵力的巨大優勢先行佔據新城。陸抗還提醒諸葛恪此戰千萬不能拖延,如今魏軍的援兵還沒有到位,守城之人但凡是有識之士,必然會盡量拖延吳軍的進攻步伐,千萬不能上當。

    然而諸葛恪看完了陸抗的信之後卻淡然一笑:

    “陸幼節作戰如此謹小慎微,怎麼能夠做得出大事呢?”

    最終諸葛恪並沒有將陸抗的金玉良言聽進去,爲日後的慘敗埋下了禍根...

    同年四月,行軍迅速的諸葛恪便殺到了合肥(新城),一路上他下令士兵驅殺無辜平民,所過之處無不怨聲載道。

    完成了對新城的包圍之後,諸葛恪見新城守將張特乃是無名之輩,且城中守軍至多不超過三千人,所以便想要迅速將其奪下作爲自己的立足點。

    當時有人勸說諸葛恪採取對新城圍而不攻的態勢,因爲魏軍必定會派援兵前來解圍,到時候正可以逸待勞與之主力決戰,待消滅其援軍之後,吳軍便可在淮南之地縱橫馳騁,再也不會遇到任何阻礙了。

    諸葛恪採納了這個意見,於是命令撤回了向成德和六安進攻的人馬,全面圍城。

    消息傳到司馬孚手中時,他已經與司馬望率領着近二十萬的大軍行至陽泉。

    緊接着而來的便是從壽春方向傳來毌丘儉的緊急求戰書,毌丘儉認爲新城乃是魏吳邊境的戰略要地,若是一旦失守那麼包括逍遙津在內的合肥舊城就會被切斷和孤立,施水一線將會全部淪爲敵手,而接下來要面對的便是以壽春爲中心的淮南北部地區門戶洞開。

    司馬孚在看完書信之後並沒有急於回覆,而是立刻下令大軍原地駐紮,等待他的命令纔能有所行動,他本人則站在地圖前苦思良久。

    兩個時辰過後,司馬望送來了毌丘儉的第二封請戰書,同時司馬望也意識到合肥新城的形勢有多麼的糟糕,他也認爲目前不能坐視新城被攻陷,於是勸司馬孚說:

    “父親,子元派我們來是爲了接觸魏國東南邊境的憂患,我們的兵力與諸葛恪不相上下,應當是可以與之一戰的,如果再停留不前的,恐怕毌丘儉所說的將會成爲現實。”

    可司馬孚對此卻另有一番算計,他指着地圖上新城的方向對問司馬望說:

    “爲父問你,新城的守備力量只有不到三千人,而諸葛恪用來圍城的居然有十萬之衆,如今已經過去了兩月有餘,那爲什麼新城還沒有被攻破呢?”

    經由司馬孚這麼一提醒,司馬望也漸漸明白了這其中玄妙:

    “諸葛恪真正的目的是爲了讓我們以爲新城還有解救的可能性,而我們一旦得知新城尚未丟失,就必然會星夜兼程的趕赴救援,等我們疲憊不堪的趕到時,卻已然鑽進了諸葛恪早就佈下的陷阱之中了,他將會以逸待勞將我們一股腦喫掉!”

    司馬孚對他的這番推論感到很滿意:

    “等到你什麼時候不需要我提醒就能想到這些問題,那你就真的成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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