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司馬昭聽說之後絲毫沒有要責備他的意思,反應看起來也非常平淡:
“我當初在把那兩卷簡牘交給你們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日後要如何處置是全都由你們自己來決定,現在你把你自己的東西弄丟了,無需向我道歉。”
說罷,司馬昭站起身對司馬炎說道:
“現在的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這時司馬炎,看到司馬昭牆壁上所掛着的巨幅蜀國地圖,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之後,司馬昭祕密傳書於坐鎮天水的鄧艾,以及接替陳泰暫時鎮守長安的雍州刺史諸葛緒,讓他們在儘快安排手中的事務之後祕密前往洛陽,參與司馬昭所召開的重大軍議。
看到司馬昭的親筆密信之後,鄧艾敏感的察覺到了司馬昭召自己回洛陽的目的,不過此時他的心事顯得頗爲沉重,這讓一旁的鄧忠感到有些奇怪,便問道:
“父親,大將軍召您回去必然有緊要之事,您愁眉不展是因將隴西交給孩兒不放心嗎?”
鄧艾搖了搖頭:
“不,目前蜀國經過連年北伐無功以至於國力大損,姜維又受到了奸宦黃皓的迫害而失去了地位,接下來蜀國必然不會再興兵來犯,就算是來犯,有你在也必然不會有失。爲父所想的是另一件事...”
抱着心中的猶疑,鄧艾與諸葛緒先後趕到了洛陽。
司馬昭並沒有着急與他們會面,而是讓他們在家中先休息兩日,與家人團聚。
而當鄧艾前腳剛回到家中後不久,自看到了王元姬手中的那副畫卷之後就心神不寧的司馬凡,趕緊詢問鄧艾司馬懿生前給他遺命之事。
聽到司馬凡問自己這件事,鄧艾感到很意外,便反問道:
“你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了?”
司馬凡顧不得解釋那麼多,只一心想讓鄧艾將遺命的內容告訴她,可是鄧艾卻多番推搪就是不告訴司馬凡。
無奈之下,司馬凡只好趁着夜色偷偷在給鄧艾換衣服的時候,將他隨身攜帶的鑰匙偷了出來,然後跑到了鄧艾的書房內打開了地面的暗格。
懷着萬分忐忑的心情將暗格的掀蓋打開之後,司馬凡看到了底層所放置的絹帛。
她緩緩伸出手將絹帛取了出來,然後將其展開。
當她看完司馬懿親筆所寫的遺命內容之後,司馬凡的瞳孔瞬間放大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更沒有想到司馬懿在臨終之前居然讓鄧艾做這樣的事情...
“你終究還是看到了...”
就在司馬凡因爲絹帛之上的內容而震驚到神情呆滯之時,她的後方傳來了鄧艾的聲音。再次受到驚嚇的她不經意間使得自己手中的絹帛滑落在地。
“夫君,父親他...他爲什麼要讓你去做這件事呢?”
她起身快步走到了鄧艾的面前,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雙臂:
“一旦你真的按照遺命上所說的去做了,那麼就意味着你在司馬家之中再無立足之地,更會遭到所有人的圍攻,這對你來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不,當初太傅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是給我權力去做選擇的,是我不想辜負他對我的期待所以纔會主動接下這個任務,或許太傅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只有交給我去做他纔會最爲放心...”
說罷,鄧艾走到了落在地上的絹帛前,蹲下身子將絹帛收了起來:
“打從高貴鄉公曹髦被殺之後,我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太傅的擔心絕不是杞人憂天,這也就更加意味着我所肩負這使命的必然...”
可司馬凡還是十分擔心鄧艾:
“但是夫君,那你...”
鄧艾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不用擔心,我相信太傅的判斷,也會相信他的判斷...”
兩日之後,鄧艾和諸葛緒等人來到了大將軍府的議事大殿,參與這次軍議的人還有荀勖、荀顗、賈充、裴秀、山濤、杜預,以及羊祜等人。
所有人一來到議事大殿,立刻就感覺到了此次司馬昭所召開的會議絕不簡單,因爲他們第一時間都看到兩側座位的中間過道地面上,是當今魏、蜀、吳三國的全圖。
不一會兒,司馬昭便從偏殿走了過來,跟隨在後的還有司馬炎和司馬攸兩人。
一看到司馬攸也在場,鄧艾的表情瞬間起了變化,但他很快又抑制了下去。
司馬昭入座之後,他的兩個兒子分別站在他的左右兩側,而他也攤開雙手對殿前的衆人說道:
“諸位請入座。”
得到司馬昭的允許之後,所有人相繼坐了下來,隨後司馬昭對着衆人說道:
“今日勞煩諸位前來,乃是爲了一件關乎天下大勢的決策,需要諸位的羣策羣力,想必諸位也看到了,今日我特地命人在這地上鋪了定製的當今三國鼎足的地圖。以往我們對吳蜀兩國或攻或守,三方各有勝負,但總體來說任何一國都無滅國之力、任何一國也無滅國之心,三國的彼此疆域也幾乎沒有大的變化,如今魏國朝中已定,吳蜀的對我們的攻勢也逐漸顯得疲軟,而我們也是時候該議一議了,接下來是否應當主動出擊哪一國?”
司馬昭的這番話打開了一個話匣,接下來他就安靜的等着其他人發表看法。
短時間內大家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過了一會兒之後,鍾會率先站出來拱手對司馬昭說道:
“下臣認爲大將軍所言極是,西蜀國土狹小,本就資源有限,自諸葛亮。姜維北伐以來又經過了數十年的消耗,百姓疲憊,財力、兵力皆耗費巨大,更何況如今的蜀漢將帥乏人,唯獨姜維一人苦撐大局,爲此我們正可趁此機會興兵伐蜀!”
鍾會的話從大局來看是有道理的,一時之間沒有人表達意見,而坐在一旁始終沒有出聲的鄧艾,則也緩緩站起身對司馬昭拱手說道:
“啓稟大將軍,末將認爲此時伐蜀時機未到,興兵討伐還需慎重。”
鍾會一聽到鄧艾對自己的想法持反對意見,但在鄧艾這裏聽到反對意見的司馬昭,並沒有因爲他的想法與自己相左而生氣,反而十分恭敬的問道:
“士載將軍有何高論?”
鄧艾走出自己的座位來到了漢中與雍州的交界線,對司馬昭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