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司馬 >第 839 章 十八
    羊祜從未聽過“刑天”這號人物,但是他在從陸抗口中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本能的將這個人和東皇、伏羲等人聯繫在一起。

    可是羊祜也很清楚就立場來說陸抗自己的敵對方,而且此事幹系重大,所以羊祜並沒有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而是反問道:“你怎麼會突然和我提起這樣一個人呢?”

    陸抗知道羊祜有意和自己裝糊塗,可他很理解羊祜,並沒有責怪他:“我知道你身爲司馬家的臣子,理應以司馬家的利益考量爲優先,所以你不需要顧慮,我之所以和你提這個人並不是想要從你那裏探得什麼,只是覺得這個消息對你應該有用,所以纔會告訴你的。”

    對此羊祜表示感謝,而罷陸抗也繼續說道:“去年年底的時候,我的府中突然有一個不速之客前來造訪,他聲稱要與我合作,意圖聯手對付剛剛建立的晉國,也就是你的主子司馬家,這個人自稱‘刑天’,受一個叫‘東皇’的人指派。我根本就沒有和他們這些人合作的打算,只是想要從他口中多探明一些情報,但是這個人顯然非常精明,說話滴水不漏,而且武藝高超,我想要強行扣留他卻還是被他逃脫了...”

    話音剛落,陸抗緩緩拉起了自己的袖子,他的手腕之上赫然出現一道長長的創口,雖然傷口早已經褪疤,但是深諳劍道的羊祜很清楚,陸抗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而從疤痕來看給他造成這道傷的人武藝應該是略高於自己的,換言之即便是羊祜與之對戰結果也不會比陸抗更好。

    由此可見東皇他們的手不止伸進了洛陽城,就連外部也在不斷策劃部署,其謀劃的規模也是可想而知的:“連你都拿他不下,可見他的身手到底有多高了。”

    陸抗回憶道:“我父親在世之前曾經和我說起過,當年他與一個人合謀除掉了桓王(即孫策)和于吉,那個人十分危險,也曾經想要拉攏家父加入他的組織一起對付當年的司馬懿,但是被家父拒絕,我將兩者結合起來一想,發現其中的原委高度相似,換言之,當年的那個男人和如今的‘刑天’、‘東皇’之流,是否是一脈相承的一股勢力,而這股勢力,始終是目標一致的對付司馬家...”

    此時羊祜意識到即便是自己不和陸抗說,他也已經大致猜到了其中的詳情,這也加深了羊祜對陸抗縝密心思的敬佩:“多謝你將這個寶貴的情報告訴我,我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去做了...”

    陸抗坐回到羊祜的對面,端起了面前的酒樽伸向了羊祜的面前:“其實現在想想我們兩個能夠這樣面對面把酒言歡,甚至是分享彼此的情報,真是有些不可思議,就算是造化弄人吧,或許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們就是在戰場之上了。”

    羊祜也端起酒樽相敬陸抗:“即便是真有那麼一天,我相信也決然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

    羊祜與陸抗見面之後,將全部實情原原本本的向司馬攸彙報。

    而司馬攸也對他二人之間處於特殊立場卻仍能真誠相待的友誼感到羨慕,畢竟直至目前爲止,司馬攸還沒有一個可以稱得上是知己的好友。

    爲了羊祜考慮,司馬攸也不打算把陸抗的存在公開化,相較而言他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既然陸抗並沒有其他的圖謀,還有那麼重要的情報通知老師您,足以見得他此行對我們並沒有惡意,徒兒也不算處理這件事了,不過現在看來暗地裏窺伺我們的敵人似乎規模還很大,像一張看不見、摸不着的網覆蓋着那麼大的一個面,歷經祖父、父親和先帝三代都沒有能夠徹底消滅他們,總是死灰復燃,還真是棘手的組織...”

    對此羊祜也深表擔心:“連我們的敵對國成員他們都試圖拉攏,照這樣推演的話那我們的內部又會存在多少漏洞,仔細想想實在是令人感到心驚...”

    司馬攸意味深長的說道:“自從先帝去世以來,我一直都有某種感覺,好像我的身邊已經有了一雙眼睛在時刻盯着我,但我卻找不到此人,這種感覺忽明忽暗,有時我都懷疑自己是否太過緊張了...”

    看着憂心忡忡的司馬攸,羊祜的耳畔再度響起了司馬昭臨終前的囑託,他的內心再度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還是上前安慰司馬攸道:“殿下無需太過擔憂,不管怎麼說還有我們這幫臣子守着先帝留下的基業,也會繼續守護陛下和殿下您的...”

    司馬攸知道羊祜實在寬慰自己,爲此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勞老師您了...”

    在向司馬攸彙報完有關於陸抗的事情之後,羊祜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山濤的府上。

    當山濤從羊祜的口中聽到“刑天”這兩個字的時候,羊祜注意到他的眼神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羊祜趁勢追問道:“怎麼了?”

    山濤似乎並不想回憶起這個人,不過他還是開口了:“的確有刑天這個人,不過我並沒有直接見過他,而是從另一個人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存在...”

    從山濤的神情之中,羊祜越來越覺得刑天這個人不簡單,而此時他在意的是,山濤口中所說的另一個人:“這個人是誰...”

    山濤答道:“就是芙綢...本來芙綢領着‘箕伯’這個代號直接隸屬於女媧,那時我還在組織內爲桓範效力,本來我並不知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包括盤古在內。後來我發現繼續留在組織內很危險,所以便打算脫離組織,就在有一天,我途徑山洞據點的時候,聽到了裏面有異樣的響動,所以便進去看看...”

    走進山洞內的山濤,很快就看到了準備拔劍的芙綢,而此時的芙綢衣衫均被扯爛,裸露的程度令山濤不得不低頭回避視線。

    就在芙綢即將揮劍自刎的時候,山濤反應極快的撿起地上的石塊朝她扔了過去,結果飛石擊中了芙綢的右手,迫使芙綢丟棄了手中的劍。

    他快步走到芙綢身邊,將外袍脫了下來裹在了她的身上,從凌亂的髮絲、襤褸的衣衫以及顯而易見的外傷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剛剛遭到了女人最害怕的災難。

    “你還好嗎?剛剛...”

    話還沒有問完,山濤就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問下去了,至少現在是這樣。

    後來等到芙綢冷靜下來之後,山濤才得知對芙綢施暴的人名叫“刑天”,這個人是他從未聽說過的。

    山濤很驚訝,芙綢的身手按照常理來說足以自保甚至逃跑,可面對刑天卻無計可施。

    爲了弄清楚這個叫刑天的人到底是誰,山濤開始在和神農交談的過程中試探,結果神農對此也是毫無所知,或者說是對自己刻意隱瞞。

    此時山濤覺得自己的處境越來越危險,很有可能神農等人已經察覺到了自己想要背叛的意圖,所以他打算提前脫離。

    而身爲芙綢直接領導者的女媧卻不願意爲她討公道,因此對組織已經萬念俱灰的她表示要追隨山濤一起離開,兩人一起逃離了組織。

    就這樣,芙綢一直暗地裏跟隨着山濤東躲西藏,並且持續暗地裏和神農等人作鬥爭。

    回憶往昔的山濤一提到芙綢總是感到莫名的酸楚和惋惜:“本來她好不容易忘記了過去,還得到了和自己情投意合的男人可以託付終身,我也有想過像我們這樣的人就算是逃離了那裏,卻無法徹底擺脫他們的窮追不捨和瘋狂報復,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以至於芙綢還沒有來得及多感受衛瓘的愛,就...”

    說到這裏,山濤不免感到有些哽咽,而同樣因爲盤古和東皇而深受其害的羊祜,也回想起了當初自己在荊州遭到張固和文俶聯手攻擊差點喪命的記憶,而更令他感到痛心疾首的是在“洛陽包圍網”時,夏侯椿爲了拯救司馬家和自己通報消息而小產,從而徹底剝奪了自己和她做父母的權力...

    這也加深了羊祜想要徹底將他們剷除的決心:“先人們沒有做完的事情,我們應該繼續把它完成纔是,否則的話對現在的我們,對後世都是莫大的威脅,也更是爲了陛下能夠早日一統天下,完成華夏合一的宏願...”

    山濤點了點頭:“是啊,恐怕現在我們的敵人也沒有閒着,說實話我最近感到很不安,因爲自從查到伏羲在幷州出現過的痕跡之後,他就好似泥牛入海一般再度失去了蹤影,他不露面我反倒更加擔憂,因爲這樣一來我們連判斷他們下一步到底有什麼圖謀的線索都沒有了...”

    對此羊祜的看法與山濤不同:“他們就好像是隱藏在我們身後的影子一樣,只要一直緊盯着我們,就一定會露出痕跡和破綻的,如今衛瓘和杜預都開始分東西兩面調查,而王濬辭官後一直在西部,或許他那裏也會有什麼消息也說不定,我們就耐心等待吧...”

    說到王濬,山濤也別有心思的問羊祜說:“有一點我至今沒有弄懂,□□文皇帝去世之後,陛下本打算重用王濬並欲提拔他爲軍中主將並且鎮守地方,可是王濬卻一心辭官而後行蹤飄散如煙,但你似乎知道他的行蹤,我在想是否他的辭官和文帝臨終前的召見有關,更和賦予他的使命有關,而這個使命是必須要讓他放棄眼前官爵俸祿作爲代價的,對嗎?”

    這個問題羊祜並沒有回答山濤,這也在山濤的預料之中,他並沒有追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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