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司馬 >第 843 章 二十二
    由於司馬攸連日來暗地裏的追查,先前在洛陽城內大肆散播立儲謠言的源頭基本都已經排除,與此同時司馬炎也加大了在皇宮之內打擊散播謠言者的力度,他通過更換長安宮侍俾的方式敲打楊皇后,也藉機給站在她身後之人一個十分明確的警告,在兩人雙管齊下的手腕之下,使得朝野上下再度恢復了平靜。

    不過他們都很清楚,事情遠沒有就這樣結束。

    深夜,司馬炎密召司馬攸入宮謁見,兩人談到了刑天、東皇以及伏羲和盤古等人。

    司馬攸對司馬炎拱手說道:“此次露頭比較明顯的人是刑天,他先後找到了陸抗和張儼,意圖借吳國人之手來挑唆我們君臣之間的信任,這與之前伏羲等人的手法很相似。”

    司馬炎一面撫摸下巴上的鬍鬚一面問道:“依你所言,難道這次新冒出來的東皇和刑天等人與伏羲並不是一夥的嗎?”

    司馬攸搖頭答道:“不,從目前的種種跡象看來,他們之間應當是有所聯繫的,但是微臣卻有種感覺:他們好像又是互相獨立,彼此之間遠不像親密的夥伴關係,倒不如說是互相利用的利益共同者關係比較貼切。”

    對此司馬炎表示贊同,他表面上對這些事不聞不問,但事實上只不過是將其交給司馬攸處置而已,而他要專心應對國事,但是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兩人會立刻取得會面並且:

    “祖父生前和桓範鬥了大半輩子,後來伯父和父皇又和他遺留下來的禍患爭鬥着,這一切就好像是命運的延續一樣,你我兄弟也免不了這樣的輪迴。不過張儼已經被滅口了,想要再查出他們的蛛絲馬跡恐怕會很困難吧?”

    話音剛落,司馬炎和司馬攸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不對!”

    司馬攸說道:“他們之前也找過陸抗,按照常理來說陸抗也見過刑天的真面目,他們理應連陸抗也殺掉纔對,可是他們卻獨獨滅了張儼...”

    司馬炎跟着說道:“他們之所以沒有殺陸抗,不全是因爲陸抗難以對付,畢竟身份一旦泄露的話就很有可能會導致他們整個組織暴露,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話,陸抗也是必須要除掉的,而獨獨非殺張儼不可,理由只有一個...”

    說罷,兩人的目光交匯到了一處,並且異口同聲的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只有張儼認識刑天...”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司馬攸大膽的做出了進一步的推斷:“微臣曾經詳查過張儼的情報,除了生前出使我國之外他一生從未離開過吳國,這樣看來的話,這個和張儼相熟的刑天在常年身處吳國的可能性極大,他們一心想要保全自己,反倒因此而露出了破綻...”

    說罷,司馬攸的腦海之中再度有一種想法生出,他也正打算對司馬炎說出來:“陛下...”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司馬炎就立刻打斷了他:“不行!朕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風險...”

    司馬炎知道司馬攸要說的是什麼,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纔會不等司馬攸把話說完就加以打斷,並且言辭堅決的否定了他的意見:“莫說兩宮太后不會同意,就是朕這裏也絕對通不過的,堂堂大晉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齊王殿下,竟然選擇親自涉險去往千里之外的敵國調查情報,萬一你有個什麼好歹,你讓朕如何向兩宮太后交代?怎麼向死去的父皇和伯父交代?怎麼向荀姀交代?怎麼向朕自己交代!”

    司馬攸能夠感受得到司馬炎對自己前往吳國探查刑天蹤跡的不放心,對此他解釋道:

    “陛下,微臣不僅是兩位母后的孩子、您的弟弟,更加是大晉的臣子,是您的臣子,昔日祖父和伯父在世之時,叔祖父(司馬孚)和父皇(司馬昭)也都多次爲了他們身陷險境,如今微臣所做的不過是和他們一樣罷了,吳國不過是擺在明面兒上的敵人,但是諸如東皇、刑天、盤古以及伏羲之流,他們的存在就好比是時刻瞄準了您後背的一支暗箭、一把尖刀,如果不把他們揪出來的話,陛下您和整個司馬家的未來都會時刻面臨巨大的危險,爲此,微臣願意爲陛下擔負整個風險,守護您的後背!”

    聽着司馬攸說完這番話,司馬炎的內心格外動容,他將手放在了司馬攸的肩膀之上:

    “你是皇伯母和母后的心頭肉,家裏還有一個未婚妻,況且朕的身邊也需要你來幫襯,這件事有很多人可以去做,不需要你親自去涉險,你聽朕的,好生留在洛陽輔佐朕,去吳國調查的事情朕會安排別人去...”

    “陛下...”

    司馬攸仍舊想要試圖勸說司馬炎,卻依舊被司馬炎所打斷:“此事就這麼定了,無需再議,這是朕對你下達的命令!”

    儘管無奈,司馬攸也只得拱手告退,但是司馬炎很瞭解自己的這個弟弟,所以他立刻召來了守城將官,親自對他們下達指示:

    不得讓齊王出城,否則必當嚴懲。

    回到王府之後司馬攸輾轉難眠,打從芙綢之死開始他就隱約感覺到了籠罩自己背後的巨大壓迫感,思來想去他認爲自己不應該什麼都不做,於是他從塌上坐起身,下定決心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

    爲了避免讓荀姀知道此事後可能會遭到勸阻,所以司馬攸留下了書信準備不告而別。

    可是就在他拎着行禮包裹穿過庭院的時候,荀姀的聲音卻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殿下...”

    眼看被發現了,司馬攸的心猛然一沉,他只得轉身面對荀姀,還是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笑着問道:“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嗎?”

    荀姀看到了司馬攸肩上的包裹,反問道:“這麼晚了,您要去哪裏?”

    司馬攸本不想告訴荀姀,但他也很清楚荀姀很聰明,不是那麼好糊弄過去的,便對她實言相告:“我要出趟遠門,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

    荀姀知道司馬攸要去做危險的事情,當然不同意他就這樣走:“殿下,您不要再做危險的事情了,之前我們都以爲你掉進江水之中死去了,我親眼看到兩位夫人哭得有多麼的悲傷,就算是您不爲您自己想、不爲我想,也要爲含辛茹苦將你撫養大的兩位娘娘想想,若是她們知道你又親赴險境的話,她們得有多傷心啊。”

    這些司馬攸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讓他只顧全自己的性命而什麼都不做的話,這是他萬萬做不到的,再說在他眼中看來,司馬家的兒郎沒有人是貪生怕死之輩,自己當然也不例外,所以荀姀的苦心勸說並沒有打消他之前所下的決心。

    他將雙手輕輕放在了荀姀的身上:“姀兒,父皇臨終之前將司馬家交到了我和陛下的手中,我就有責任要守護陛下和司馬家,好不容易現在有了線索,我不能坐視不理,你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出遠門,更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險,更何況這次有嵇喜在我身邊護衛,加上我又是隱祕行動,不暴露身份,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即便是真有什麼差池我也有把我能全身而退...”

    見自己無法說服他,情緒愈發激動的荀姀上前緊緊抱住了司馬攸,淚花打溼了他的肩膀:“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荀姀突然提出要和自己一起去吳國,這令司馬攸大感喫驚,他連忙將荀姀的臉從自己的肩膀移開,面露驚色的問道:“這怎麼能行?你一個女兒家出門在外多有不便,更何況此行途中充滿着各種未知之數,對你而言實在太危險了,若是你有個閃失,我如何向你的父親荀大人交代呢?”

    可是荀姀卻絲毫不在乎:“之前你遭到襲擊遠漂樂浪的時候我不在你的身邊,後來你跟隨滅蜀大軍偷渡陰平小道的時候我又不在你的身邊,現在眼睜睜的看着你前往吳國那樣一個敵情複雜的地方,我一定要留在你的身邊。弘訓太后曾經和我說過,先帝北上遼東刺探僞燕軍情的時候在碣石遇險,那時崇化太后不顧危險趕到他的身邊與其生死與共,太后娘娘能夠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這次我...”

    還未等荀姀把話說完,她突然間失去意識再度倒在了司馬攸的懷中,而司馬攸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荀姀身後的嵇喜時,這才明白荀姀失去意識的原因。

    面對司馬攸略顯不滿的目光,嵇喜趕忙拱手向其致歉:“很抱歉,如果這樣的話恐怕我們就無法出門了...”

    司馬攸理解嵇喜的用意,他將荀姀攔腰抱了起來並且將其送回到房中,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牀榻之上,隨後爲其蓋好被單。

    看着陷入熟睡的荀姀,司馬攸一臉歉疚的對她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帶你走,很感謝你這麼長時間照顧我,爲我擔驚受怕,如果我還能夠活着回來的話,我會兌現自己的諾言正式迎娶你做齊王妃的...”

    不久,荀姀房間燭臺上的火光就被吹熄了,而司馬攸也嵇喜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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