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掛着一個“昌盛援”招牌的商行門口，夥計陳小二抖了抖手裏的抹布說道。
門後面，正在低頭算賬的掌櫃的擡頭迅速看了一眼。
他輕咳一聲表示提醒。
陳小二又嘟囔了一句“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然後甩着毛巾進了店裏。
左右沒人，那掌櫃的才聲色俱厲呵斥幾句。
“我們是到張宗卿的心腹地帶潛伏的經濟人才。”
“雖說我們跟那些老牌間諜有所區別，但也是上峯派駐這裏的特務人員。”
“你想讓左鄰右舍都知道我們是南方來的嗎？”
那夥計不滿地嘟囔道：“上峯也真是，我們本來是坐辦公室的文官，現在居然讓我們幹間諜才能乾的活兒。”
“那你去跟上峯解釋你一個文官爲什麼拿走那麼多汽油。”掌櫃的罵道。
陳小二連忙舉起雙手：“得得得你是組長我不跟你爭。”
兩人正說着，有人貼着牆根溜過來，敲門進來，熟絡的打招呼道：“老劉，家裏怎麼樣？”
劉掌櫃賠笑：“喲，秦老闆，發財發財啊，嗨，家裏不就是那麼個樣子嗎。”
秦老闆快速靠近，壓低聲音道：“最新消息，二十集團軍好像是要打巷戰，讓家裏想辦法利用一下，張宗卿對這件事很關注。”
“好嘞！”劉掌櫃大聲笑道，“瞧你這話說的，我可沒去找你相好的，我哪知道。”
陳小二湊過來，靠着櫃檯笑嘻嘻敲着桌面。
那秦老闆臉色一沉，冷然說道：“陳先生，我知道你是在M國學金融的，來北平臥底，委屈你了。但我走南闖北，手下也有不少兄弟，要是他們被陳先生連累着被張宗卿給抓了，那我可是要讓陳先生想辦法救人的！”
陳小二不以爲然：“張宗卿搞得還不錯啊，我看他們也不會隨便抓人。再說，我被你們從南方一路提溜到這來了還不許我說幾句牢騷話？”
他壓根看不起這些間諜，南方軍如今越來越顯示出頹敗，這個時候，但凡有點才能的都往北平跑，他這個在M國學了一身經濟本事的人，自然也想過要到北平來，爲張宗卿效力。
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軍隊那邊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把他老婆小妾扣押在間諜系統，讓他來北平當什麼投資顧問。
這是投資顧問？
簡直就是個跑堂的小夥計，雖然怎麼投資他說了算，可這身份畢竟太下賤了嘛。
這幾天以來他一有空就抱怨，他篤定這幫人不敢對他怎麼着。
要不然，那幫有錢有勢，還在不斷吞錢的巨獸投資到北平的幾百萬美元的資產還怎麼收回去？
秦老闆也知道，這姓陳的手裏有足夠讓他們忌憚的東西。
沉默了一下，秦老闆告誡道：“我們沒那麼多考慮，從多少年前來這裏潛伏，本身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的。如果陳先生真覺着可以掌控我們的話，那我們也只好跟你同歸於盡。”
另外，秦老闆還高接了一句。
“你們想的是投資銀行業金融業快速賺錢，張宗卿想的是怎麼搞基礎建設拉動實體經濟發展，你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想投靠他，你要是有本事我們也不攔着你們，但要想拿我們當墊背的，那你可要小心點了！”
陳小二聽完這些話，輕蔑地從鼻孔中噴出一聲恥笑。
你們懂什麼！
張宗卿，那也是個榮華富貴堆裏打滾的，他能捨得銀行業產生的那麼多利潤？
不過是，北方軍根本沒有這方面的人才，做的不夠隱蔽所以他才裝出不會從事這些行業的嘴臉。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拒絕金融行業那麼大的誘惑。”陳小二甚至自負的想道，“如果順利的話，南方軍那些投資，足以讓我成爲北方軍唯一一個大規模玩金融的行家。”
只可惜啊，張宗卿把太多資產投資在實體行業了。
“要不然，憑我的手段，哪怕只是在江北地區展開金融業，一年足以賺到下一年出兵的軍費了。”陳小二心中難免鬱悶。
這時，劉掌櫃和秦老闆又聊了幾句，他們用的是家鄉話，這讓從小就在M國長大，後來又回去留學鍍金的秦小二十分不滿。
他知道這些人有事情瞞着他，不過沒關係，掌握了金融的人才能玩轉這個世界，他確定，這些人都會成爲他很有用的幫手。
“你們老朋友見面，你們先聊吧，我要去休息一會兒，”陳小二帶着怒氣要求，“劉老闆，我再說一次，店裏必須新招納幾個夥計，我不會做低三下四的工作。”
劉老闆好脾氣地笑了笑。
“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啊，再讓我去伺候人，哪一點上出了問題，你們自己負責。”陳小二提醒道。
說完，他就要去後面睡覺。
秦老闆一把拉住他。
“陳先生，我們想知道，你確定的幾項投資，的確沒有被北方軍發現嗎？我們需要一個準確的回答！”秦老闆喝道，“這些錢，可是我們南方軍最後的家底兒，現在多少人就等着我們的投資賺的錢發軍餉呢，你可不要不當回事！”
陳小二翻個白眼：“金融，你們懂不懂？金融是什麼？金融就是收割，北方軍這些年的建設已經形成了龐大的……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只需要記住一點，想在經濟領域抓住我投資的幾個項目，北方軍累死也沒那個本事。”
他又提醒道：“反倒是你們這些人的行爲，最好別暴露。如果他們沒有在經濟上發現我們的商業投資，卻通過你們的行動發現了這筆錢，你們自己跟上峯交待去吧。”
說完，他找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
劉掌櫃和秦老闆立即猜到他要做什麼，兩人臉上都閃過一抹貪婪。
可是，這合適嗎？
敢用南方軍地最後一點家底給自己謀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