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周圍或站或坐的幾十個人呢?臉上也都沒什麼勝利者的表情。而是很怪異地集體沉默着……
審問的結果讓伍茲?羅傑斯船長無比尷尬異常惱怒——這幫荷蘭人爲主的海盜根本就不曾冒犯過他父親!
所以他現在就面臨着一個棘手的問題了——怎麼處理這些海盜?人家打劫的既不是你大不列顛王國的船隻,也不是你同盟國的船隻。人家這幫荷蘭海盜在理論上反倒與你們是盟友關係。而且人家劫掠的是兩國共同的敵對國——法國的船隻。
羅傑斯船長的左臉幸虧在幾年前就被灼熱的彈片毀過容,否則現在指不定是個啥表情。他狠狠地盯了低頭不再吭氣的約翰一眼,又深深地盯着目光有點躲閃榮兵看了一會兒,扭過臉來清了清嗓子開口了……
“拉皮德奧船長,您也聽到了,這是個誤會。我受到了不實消息的誤導,在此向您致歉,並請求得到您的原諒。”
“啥?!”那個又胖又壯的海盜頭子瞪起眼睛,身子像安了彈簧似的“噌”地跳起來就嚷嚷:“把俺的人打成這樣居然只是個誤會?居然還想道個歉拉倒?”
他的話頓時就把“公爵夫人號”上的人全都激怒了!船艙裏立時響起了一片叮啷咣啷的拔刀聲和嗚嗷喊叫的喝斥聲。水手長湯瑪斯用刀尖指着他喝問:“咋着?身上哪個部位不服?”
拉皮德奧瞬間就蹲下了,就像他剛纔從來就沒站起來嚷嚷過一樣。
榮兵搖搖頭。這世上,無論古今中外,總會有這種臭不要臉的賤人。他們前一刻還在可憐巴巴地向你討饒,後一刻發現了你的軟善,立馬翻臉秒變鬣狗!能從你身上撕下塊肉最好,萬一未遂,最多再蹲下去裝可憐唄,反正也不搭啥。
可羅傑斯船長喝止了他的手水長:“湯瑪斯!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我已經說過了,這只是個誤會。”
那個拉皮德奧眼珠轉了轉,換了副憊懶的無賴相,皮笑肉不笑地又開口了:“船長,剛纔俺們都聽到了,這不是您的錯兒。是那個愛撒謊的東方人欺騙了您,對吧?那俺們現在能走了不?”
“可以……”
“不行!”榮兵忽然喊了一聲。
“噢?”羅傑斯射向榮兵的目光裏,除了之前慣有的冷漠輕蔑之外,還帶着滋滋冒煙的導火索……
“這是一羣兇徒!這個達斯之前就在聖馬丁島殘殺過一個無辜的老人!他們剛纔劫船時還亮出血旗想要屠船!約翰,米特號的船長是不是親口告訴你,這個達斯還吩咐他這些手下去強暴船上的女人?而且我衝進船艙的時候,親眼看到這個人正要去對一位小姐無禮!”
“說完了嗎羅賓先生?那我說幾句吧。第一:鑑於您教約翰撒謊欺騙我的原因,我完全有理由懷疑您這些話的真僞。第二:在他們對米特號的劫掠中,至少我沒看到有殺人以及侮辱婦女的行爲發生。第三:即便這些先生們此前真有過類似行爲,那我們既不是海事法院,也不是受害者的祖國同胞,當然無權干涉!”
“咋會呢船長大人?俺以後還要感謝您這次的厚待哪。”這個魔鬼達斯呲牙朝伍茲?羅傑斯一笑,回了句意蘊難明的話,起身就帶着那羣手下呼呼拉拉地走出了船艙。不過,每個人出門之前都扭過頭來用陰狠的目光獰視着榮兵。
羅傑斯船長哼了一聲,也起身走出了水手大艙。公爵夫人號的水手們也都沒精打采地跟了出去。出門之前,他們中有好多人也扭頭瞪了榮兵一眼。
他們冒着生命危險捲入一場毫無必要的戰鬥,鬧了半天,卻是被人騙得白白忙活了一場。要問此刻他們心裏最討厭的,反正肯定不是“達斯?拉皮德奧”和他手下那些海盜們。
榮兵鐵青着臉咬着牙低頭站在那裏發愣,兩邊太陽穴上的怒龍又在隱隱悸動……德克幫的幾個人都圍攏過來,有的輕輕推他一下,有的拍拍他肩膀。榮兵忽然擡起頭來求助地看着老德克……
“大叔!真不能就這麼放了他們啊!”
老德克也拍拍他肩膀嘆了口氣:“羅賓,不放又怎樣?把這些人都殺了?你能嗎?你敢嗎?送法院?送哪國的海事法院?怎麼送?證據呢?何況這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事兒,這是羅傑斯先生的船。”
“大叔!就這麼放他們走,只要公爵夫人號一離開,他們絕對還會報復米特號上的人!想想那些無辜的婦女,想想那些可憐的孩子吧……大叔!”
看着榮兵焦急的眼神,老德克緩緩點了點頭沒吱聲,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什麼,只能看見他腮邊的咬肌在不停地鼓脹涌動着……
“大叔!”
老德克終於擡起頭,擺擺手止住了榮兵:“別說了羅賓!要麼別做,要麼做徹底!這事兒咱們幹吧!”
他揚聲朝正低着頭慢慢朝艙門走去的約翰喊了聲:“羅傑斯先生……”
小話癆一愣,回頭看着老德克。
“無論如何,求您再幫我們一次……”
在接舷的兩條船中,海盜的斯盧普縱帆船個頭要比“公爵夫人”矮了近一半。現在“公爵夫人號”上的幾乎所有人都趴在船舷上,帶着各種喫驚興奮或不解的神情,探頭朝下邊海盜船的甲板上望去,那裏現在着實熱鬧。
“獵食者號”上幾乎所有的油燈蠟燭和火把全都點亮了,把整個前甲板照得一片通明。老德克梅里爾和約翰三人分三個位置站在高高的箱子和大木桶上,都是雙手各持一長一短兩支燧發槍,槍口對着甲板上重新蹲擠成一堆的二十七個海盜。
榮兵、螺絲、託尼、貝格、切裏五個人正幹着德克幫以前的老本行——碼頭搬運工的活兒。這五個敗家子毫不猶豫地從“獵食者”甲板的火炮上拆下所有發火機,連同船艙裏存放的四大桶火藥,還有海盜們全部的武器——十幾把寬刃水手斧、五支短柄戰矛、三把像廚刀一樣的“古力”(gully)大刀、兩把海軍佩劍、二十多把單刃的水手長短刀……一股腦地都從船舷邊扔進了海里!甚至連幾支粗大的“解索針”都沒放過,那玩意兒是用來分開纏繞的雙股細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