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榮兵日記 > 第五十八章 老神棍贈送的兇卦
    羅亞爾島就是後世加拿大的布雷頓角島。1717年榮兵到達這裏的時候,法國在大西洋沿岸的勢力幾乎被英國蠶食殆盡了!只剩下這座島嶼還孤獨地挺立在海中,倔強地飄揚着鳶尾花旗,給南來北往的法國船隻一種家的感覺。法屬加勒比地區的很多商船都匯聚於此,然後再結伴遠涉大西洋的風濤回到法國的南特、拉羅謝爾、或波爾多。

    因爲這裏的位置已經遠離加勒比海盜出沒的區域,加上衆多商船結伴而行,還有法國護衛艦護航,所以榮兵把金鵝公司的三條船平安護送到羅亞爾島後,梅蒙總督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

    從波士頓到羅亞爾島的路易斯堡航程有五百幾十海里。要是“買只狗”全速狂奔,藉着墨西哥灣暖流的推送用不了三天準到。可這次船隊到達路易斯堡卻用了整整十三天!

    這是沒辦法的事。要知道,正在打劫“春運”的可不只有貝勒匪幫。這一路上不斷有各種可疑的船隻隱現。它們或是在某個黎明忽然現身並悄悄尾隨……或是從哪處岬灣裏沉默地駛出靜靜地觀察……

    榮兵不禁點頭暗歎。如果是一條普通商船,哪怕你船上有個二三十門炮八九十船員,這一路上也絕對得被那些傢伙搶上個十回八回的!

    爲啥?原因複雜又簡單。因爲船員不是工具和棋子,不是你想放哪兒就放哪兒,不是你想咋用就咋用,你根本不是上帝。就算你真有二三十門炮到時也未必能發揮出五門的威力來。更不用說有時海盜們剛一亮出黑旗,你船上所有的水手立馬自動進入罷工模式。如果你是那種平日裏刻毒對待水手的船長或船主,哼哼!那暴意思啦,這時候水手們巴不得海盜馬上登船,然後搬個小板凳坐旁邊等着看你那卑躬屈膝的德性和悽慘無比的下場呢。所以幾乎每條商船被劫時都會有水手主動加入海盜。最極端的時候,甚至有整船水手一個不落全部自願加入海盜的奇觀!

    麻麻的!這麼多人樂於做賊?咋回事兒啊這是?

    更何況,海盜們劫船的花樣多着呢,幾乎令你防不勝防!你覺得你400噸30炮一百多船員的武裝運奴船很牛鼻是嗎?可能某個深夜你正在黑甜鄉里香夢沉酣呢,一條跟你的船相比小得就像只拖鞋一樣的“歐噴豹特”(openboat)已經在暗夜裏悄悄用“鉤杆”或“鐵貓爪”擒住了你的艉樓,然後一羣叼着水手刀彆着火槍的海盜在幾分鐘內就登堂入室了!

    海盜們劫船各有妙計高招,但最簡單粗暴也最拉風牛掰的就算貝勒那傢伙了。大多數情況下,公海義盜團的黑旗剛一升上桅頂,對方商船馬上在海面規規矩矩地立正,絕不反抗。全加勒比都知道貝勒米勇猛又仁義,所以你最好還是讓他保持仁義的一面,可千萬別招惹他勇猛那一面。因爲那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德克幫這次就沾了不少貝勒的光。很多次海盜船跟上後,在望遠鏡裏應該是認出“買只狗”了。海岸兄弟同盟的人都知道貝勒米和德克幫的羅賓是鐵哥們,沒人願意惹上這要命的麻煩。所以好多次都是海盜船認出德克幫後,就彼此朝天鳴炮致禮或打個問好的旗語,然後就默默地退走了。

    但德克幫還是萬分小心!尤其是夜航的時候,爲了不至於走散,所有船隻之間的距離都保持在60碼以內,盯緊前船艉欄上的夜航燈,以二三節甚至更慢的速度緩緩航行。

    加勒比的海盜可不只有拿騷的海岸兄弟會,另有一夥神祕鬼祟的“霸卡尼亞”海盜團跟他們可沒啥交情。榮兵對那個海盜團的事也聽到過一些,而且老德克他們分析之後也認爲,佩特的仇人——那條殘忍的“幹爆它”肯定就是“霸卡尼亞”海盜團的。

    老和泥哥曾提醒過他們別惹“茶幫”和“黑格公司”,就因爲霸卡尼亞海盜團是它們的打手。據說這幫爛人的幕後金主就是那個神祕的兄弟會,不奇怪,吸人血的錢蛆和喫人肉的牲口們天然就是一夥的。

    他們這次似乎也遇上過“霸卡尼亞”。那次是夜航經過“灰島”的時候,兩條一百多噸的斯盧普縱帆船從“灰島”西側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在漆黑的夜色掩護下加速向船隊逼近!幸好桅樓上的小雷特歐機警,迅速拉繩敲響了銅鐘!

    “買只狗”號馬上放了一炮,前船聽到炮聲都緩緩收帆停下。五條船聚攏之後,迅速用小艇互傳消息,在海面擺開陣勢,側舷炮紛紛對準了來路……

    兩條斯盧普不甘心地收起了帆停在遠處漆黑的海面上,直到天快亮時才恨恨地揚帆離去。

    再漫長再艱險的路也總有走完的時候。1717年4月11號下午,五條船已全部收帆落錨,靜靜地停泊在路易斯堡港灣裏。

    “天涯客棧”後面的山坡頂上有一片平坦的草地。今天晚餐人太多了,有德克公司五十多人,金鵝公司一百三十多人,康默克船長的三十多人,一共二百多號人。客棧裏放不下,就在這片北有樹林南有山溪風景優美的草地上開起了晚宴。

    各種成桶成桶的啤酒朗姆酒和北美山葡萄酒堆得像座小山。木架上的烤肉在滋滋冒油,客棧裏做好的菜被川流不息地端了出來。桌椅上、草地的大帆布上、篝火邊……到處都是走路連蹦帶躥的年輕人,粗聲大嗓喧譁說笑的中年漢子,和露着僅有的幾顆又黑又爛的牙齒,望着眼前豐盛的酒菜無聲地咧開嘴樂着的老水手們。

    月亮爬上樹梢的時候,各種樂器伴着鬼哭狼嚎的歌聲也響徹在這片開闊的坡地上。嗶嗶剝剝的篝火映照着一張張心滿意足的笑臉……

    詹姆斯三世和榮兵並排坐在草地上,兩人端起酒瓶碰了一下,都仰頭喝了一大口。

    “火炮的事兒你放心。法國現在雖然受制於《烏德勒支和約》表面上不能支持我,但這點兒事還不是問題。我親自跑一趟,保證幫你拿到羅什福爾鑄造廠塔西大師親自督造的銅炮。造好後我讓尼果萊押送回來,提前給你來信,你在指定港口接貨就行。”

    “嗯。三哥,錢的事你也放心。我這邊會盡快籌措,到時按你留的地址寄過去。”

    陛下皺了皺眉:“羅賓,別用這種生意人的口氣聊天好嗎?怎麼可能算得清楚?除了造艦,日常養護不花錢嗎?人員不開支嗎?真算起來,你們以後的花費肯定比我投入的多。”

    “好,不說這事了,記得幫我買六絃吉他。”

    “行。那你也得幫我照應那四根藍帶子。”

    “別逗了你!我可照應不了。哪一根吊襪帶都比我腰還粗呢吧?何況除了貝勒,那仨都是誰我還不知道呢。”

    陛下點點頭笑了:“不難猜,只是我答應過他們,不方便親口說出來。你慢慢都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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