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烏漆嘛黑的,一高一矮偷偷摸摸的跑到了破廟中,蘇小軟素來是個膽子大的,奈何架不住外頭妖風呼呼,那聲音就跟鬼哭似的。

    “那……那什麼,宋祁哥哥我有點冷。”

    她抱着手臂,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着,說話尾音都在打顫。

    瞥見蘇小軟嫺熟而自然的往他身邊縮,宋祁黑着臉脫下了外衫扔在她身上,冷硬道。

    “冷就穿上,然後跟緊我,不然我不保證會不會有狼出來覓食。”

    蘇小軟一嚇,哆嗦的雙腿沒由得迅速軟了下來,哭喪着臉結巴道。“不……不可能吧,這裏怎麼會有狼。”

    死宋祁一定是騙她的,真是個壞東西。

    “我騙你幹嘛,這間破廟位於山腳,縱然天氣冷比不得炎炎夏日,但冬天覓食困難,狼被餓狠了難說不會下山來,總之小心點是沒錯的。”

    宋祁再怎麼說也是在山裏生活了幾年的,沒有人比他還要清楚哪裏危險,哪裏不危險。

    他可不是隨便嚇唬蘇小軟,難得看到她慫如鴕鳥戒備的扯着他的衣角,宋祁突然來了壞心思。

    “據說啊,之前就有一戶人家。”少年隱忍着笑意,板着臉,特別認真的吊起了蘇小軟的胃口。

    蘇小軟嚥了咽口水,果然上鉤了,“有……有一戶人家幹嘛了?”

    她死死的攥着宋祁的衣衫,手心裏都是虛汗,宋祁越是故意拖延時間。

    “宋祁,你到底說不說,存心嚇我是不是!”

    蘇小軟掄起小拳頭兇兇的砸在他身上,巴掌大粉嫩的小圓臉因生氣憋得通紅。

    殺傷力沒多大,倒是把宋祁給逗樂了。

    他抓起蘇小軟冷冰冰的小爪子,先是貼心的幫她將手心裏的汗擦乾淨。

    知道某人是紙老虎,還是小紙老虎,宋祁不敢再隨便開玩笑嚇她,沉聲道,“怕什麼,不是有我在嘛,跟緊我,只要把人找到,咱們就回家。”

    “回……家?”蘇小軟愣住了。

    她記得宋祁好像從來沒有承認過蘇家是他的家,蘇小軟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對於家這個概念的排斥。

    而就在剛剛,宋祁親口對她說“家”。

    蘇小軟獨自現在原地,看着少年越發挺拔修長的身影,情不自禁流露出了一絲老母親般的微笑。

    “你傻笑什麼,趕緊躲起來。”宋祁走了有一段距離,發現她笑得像個小傻子一樣,語氣難以掩飾的嫌棄。

    宋祁不安的皺起了眉,心想,不會是大冷的的天把腦子凍壞了吧?

    不行,得趕緊把人帶回去,不然家裏還沒鬧翻天,他的小傢伙先病倒了。

    ……

    家裏少了兩個人花月娘還沒能來得及發現,因爲她現在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哭哭啼啼的哭喪啊,我還沒死呢,小賤人我告訴你,哪怕是我死了,你也休想嫁進我們蘇家的門。”

    什麼玩意兒這是,新婚第一天就上趕着送上門來給別人做妾。

    花月娘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像江璃這樣不要臉,臉皮比城牆還厚,戳都戳不破。

    “嗚嗚嗚,大娘,你不喜歡我,對我有怨氣我都知道,也不會計較,我只求你看在我肚子裏孩子的份兒上,說話不要那麼難聽,都是我的錯,可孩子是無辜的。”

    “啊呸,什麼孩子,你肚子裏是個什麼東西心裏沒點數啊,別想讓我兒做這個冤大頭。”

    裏屋罵罵咧咧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夾雜着女人悽慘的哭聲,驚擾得蘇家幾個小子都醒了。

    蘇明和蘇寧而來聞聲而來,看到江璃癱坐在他們家哭,兄弟倆驚得眼珠子都掉了。

    “娘,她怎麼在我們家啊?”蘇寧揉揉睡眼,還以爲是自己花了眼。

    相比起來蘇明可就清醒得多了皺着眉不悅道,“娘,她不會是來碰瓷的吧。”

    他聽到了什麼冤大頭,肚子裏的孩子。

    難不成江璃懷孕了,還跑到他們家說肚子裏的孩子是大哥的?

    想到這種可能性,蘇明狹長的鳳眸頓然折射出寒冷的戾氣,真當他們家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拿捏不成?

    “你們倆瞎參合什麼,還不去把門給我關好。”

    花月娘都快被江璃這個賤人氣死了,實在沒有心力再去應付別人。

    若是這件醜事被街坊鄰里知道了,頭一天成親,緊接着就來一個私生子,花月娘乾脆死了算了。

    兄弟倆面面相覷,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麻溜的跑去緊閉大門。

    與此同時,新房裏的夫妻倆休息了一夜,二人手拉着手一同來到裏屋。

    原本按照習俗新婚夫妻是要給公公婆婆敬茶的,可眼下這光景,別說敬茶了,蘇木和李紅玉的臉都是黑的。

    “蘇木哥哥,蘇木哥哥。”江璃哭得楚楚可憐,一雙眼睛通紅的抓住了蘇木的胳膊。

    “蘇木哥哥,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和孩子了,如果你再不要我的話,我只有帶着孩子去死了。”

    大清早的看着蘇木和李紅玉肩並肩,手拉着手出來,江璃恨不得將李紅玉的手給砍下來。

    那是她的蘇木哥哥,李紅玉憑什麼站在她男人身邊。

    她哪隻手碰了蘇木,江璃便想砍斷她哪隻手。

    李紅玉不過是一個狐狸精,她憑什麼,有什麼資格。

    當然了,這些話她是不可能當着蘇木的面說的,江璃唯有表現得越可憐,她才能夠有機會。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望着蘇木那叫一個深情款款,哽咽着說,“蘇木哥哥,我不敢與姐姐爭,我不會妨礙你們的,只求……只求你不要讓我走,我可以……”

    “我可以不要名分。”

    江璃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過分,壓根沒注意到蘇木的臉色已經由青轉黑。

    “你給我住口,我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死了這條心吧,趕緊滾出我們家。”蘇木用力甩開女人的手,那嫌惡的目光,就跟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字字句句透着冰冷和無情。

    江璃臉色發白,紅脣止不住的顫抖着,身體僅存的力氣彷彿全部被抽空,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癱軟在冰冷的地上。

    “蘇……蘇木哥哥,你,你竟厭惡我至此嗎?”

    他全然不念往日的情分,絕情到了如此地步,就是爲了李紅玉這樣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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